暂居的东厢房就邻着楚晚所居的主屋,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倒也方便了卿妤随时前往照看。 从主屋里出来,流萤便带着两人往东厢房走。 司桃跟在卿妤身后,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心底里虽然有一堆的话要说,不过瞧着此时有外人在,便硬是憋着没张口。好不容易等着流萤关门去了,司桃这才呼出一口气,说话噼里啪啦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哎哟,小姐,刚才在主屋那会儿,可吓死我了,那阵仗瞧着跟三堂会审似的,一屋子的人,硬是没一个吱声的,弄的我都不敢喘气了。” “要说这南安王,可真不愧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板起脸来,简直比阎王爷还吓人。”一面说着,还惊魂未定似的抚着自己的胸脯子,然后,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咯咯咯笑了开来“小姐,您方才瞧见那白辰泽的脸色没?自打他看到您出现在这梧桐院里,鼻孔都快气得要冒烟了,眼珠子也差点瞪出来了。想起昨晚上和您打赌那会儿,他还一副大言不惭,十拿九稳的样子,这会儿子打脸了吧?嘿嘿,输了赌局,那他以后看见咱们,是不是就要绕道儿走啦,想想还真可乐。” 又转头看卿妤“哎,小姐,您怎就知道南安王今日一定会请您过府呀?按理说,他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这府里也不缺良医,您过不过来,其实也没多大关系,白辰泽若要赢过这场赌局,简直轻而易举,怎么就……”眼珠子一转,脑海里猛然冒出一个猜测“哎,小姐,您和这南安王,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呀?” 卿妤将身上仍带着雨水湿润的斗篷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一旁太师椅的椅背上,又走到一面摆放着许多书籍的架子前,从里头随手抽了一本,一面翻看一面随意点头道“自然是认识的”,撇见司桃脸上惊讶的表情,又笑着解释道“几日前在牧云寺的观音殿外,不是还见过他吗,那会儿你也在呢。” 司桃闻言摇头道“不对,不对,就这么短短的一面,他怎么可能就舍了兄弟来帮您,定然是还有别的缘由。” 卿妤拿着那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面翻阅着一面玩笑道“就不能是他忽然看上了你家小姐的美貌,见色忘义呢?” 司桃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重重点头道“定然是如此,不然那日在寺上,您明明都说了他夫人没有大碍了,他还硬拦着不肯放小姐下山,且回府后又迫不及待将请您进赵府。想来是见小姐您长得好看,想着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又撇撇嘴,一脸不屑道“没想到这南安王,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一副爱妻心切的模样,没想到竟也是个好色之徒,跟他那登徒子兄弟一个样,不对,简直比那登徒子还可恶,明明家中都有妻妾了,竟还觊觎着别家的姑娘。”又嘱咐卿妤道“那小姐您这段时日可得注意着点儿,别让那南安王占了便宜去,奴婢也会保护好您的。” 卿妤坐在椅子上,都要被司桃这一番想象给逗笑翻了去,她用书掩着唇儿,新月似的眸子因笑显得更弯了“你个傻丫头,不去当个说书先生倒是屈才了,我随口说的你还真信呀?你且放心吧,那皇宫大院里头多的是美人,他南安王才瞧不上我,你还真当我是那金骡子,人见人爱呀?” 司桃闻言顿时就不服气,手叉着腰辩驳道“金裸子算什么,不过俗物罢了,怎么能和小姐您相提并论?再说了,这黄白之物能有小姐您好看吗?关键时候能救人性命吗?不能吧。但是小姐您可是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大能耐呢,想想不比那金裸子稀罕?所以您可不能妄自菲薄呀。” 瞧瞧,这拍马屁得多有水平,拍得让人多么身心舒畅。 卿妤被司桃这话逗得,忍不住坐在椅子里捧着书笑个不停。司桃瞧着自己小姐难得这么高兴,也忍不住咧着嘴跟着傻笑起来。 一主一仆正是乐不可支,门前忽然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瞧,流萤正领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拎着食盒进来了“辛苦了一早上,想必两位姑娘早饿了吧?我家夫人特意命厨房准备了些具有京都特色的菜肴,让我送来给姑娘尝尝。”一面说着,一面将膳食一道道往桌案上摆,嘴上还道“说来,这厨子还是我们王爷怕夫人吃不惯外头的食物,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呢,只是不知他手艺合不合您的胃口?” 听到是宫里御厨的手艺,又见桌上那一碟碟美食果然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司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司桃素来是个心思简单的,而卿妤却从流萤的话里听出了另一重音:王爷对我们夫人情深义重,就连吃食都处处周到妥帖,旁的别有居心的女子,是万不可能会有半丝机会的。 这怕是在替楚晚敲打自己? 卿妤面上不动声色,仿若并未听出流萤的话外之音,心下却忍不住感叹:这皇宫里出来的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就说这流萤,面上瞧着单纯可亲,内里的心思却千回百转,一句简单的话被她说来,都能带出好几重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