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先生就到了。只见他衣衫凌乱,头发也未束,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庄重。 他直奔床边,看到陷入昏迷的苏子云,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惊讶道,“怎么打得这样重。”他急忙将带过来的小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粒丸药递给苏茉,嘱咐道,“把这药化开,要快。” 紧接着,他仔细查看了苏子云的身体,发现除了脸上的那一道伤外,其余的鞭伤都在后背上,于是他把剩下的相对完整的上衣除去,随后把苏子云的身体扶正,让他平卧在床上。 他皱眉看着苏子云血肉模糊的后背,发现衣服上的一些布料已经被打进了肉里。略微思索了片刻,他伸出了手,掌心向下正对着苏子云的后背。 橙红色的真气化成一缕缕细线,自掌心向外分散,细线不断交织,慢慢凝聚成一张细密的网,严丝合缝地盖在了苏子云后背上,随即更多的真气从苏先生掌心涌出,网的颜色也随之不断变化。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罩在苏子云身上的网从鲜亮的橙红色变得几近透明。 苏先生凝神将真气收回,这时,顾相思意外地发现那些细线在往回收时,上面大都粘连着衣服碎片。等全部真气收回时,他将手心打开给顾相思看,掌心里是零零碎碎的布料碎片,碎片被鲜血染红,已分辨不出之前的颜色了。 他随即抬起苏子云的头,将苏茉备好的药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做完这些,苏先生紧绷的脸才略微放松下来,“茉儿,你再去取些干净的麻布来。” 麻布拿过来后,苏先生从小木箱里取出一个小瓶,接着将里面的药粉倒在苏子云的后背上。这次药粉没再被血冲掉,苏先生立马用麻布把苏子云的上半身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后,已是巳时了。方才疗伤动用了过量的真气,此刻苏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惫色。 他把药箱收拾好,叮嘱道,“夜间恐怕会烧起来,需要有人照看着他,温度一高你们就用酒给他擦拭额头,我明天再来换药。” 顾相思和苏茉答应着往外送他,被苏先生拦住,“不必送,我去母亲那一趟。” 苏婆婆屋里还未熄灯。 苏先生恭敬地站在门外,高声喊了声母亲,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他方听到里面喊了声“进来”。 苏先生推开门,但见苏婆婆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簪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正在燃烧的烛芯。听他进来,苏婆婆头也未抬,只淡淡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苏先生把药箱放在地上,拱手道:“母亲,我刚刚见了云儿。不知他犯了什么错,竟惹您如此生气。” 苏婆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冷哼一声,“给他点教训罢了。那孩子跟他娘一个德行,吃里扒外。” 苏先生心下如明镜般,知道苏子云此番是受到了迁怒,因此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好言劝说道:“母亲,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再深的恩怨也该放下了。云儿他那时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话还没说完,“啪”得一声,苏婆婆手中的簪子就应声断裂。她的面容被怒火扭曲,双眼里只剩下了滔天的怒意,“无辜?他的身体里既然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那他就不无辜!我既留了他一条命,他就该对我感恩戴德!别说只是打他一顿,就是我现在要他的命,他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万代国林府 书房里,林忠正在处理政务。顾风一死,主上就把他职位提了一级,因此他比之前忙了百倍,处理政务到深夜已是常事。 大大小小的文书摆了满桌。他正焦心于南部流民的□□时,门突然被推开,林之意迈步走了进来。 林忠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手里的文书上,语气冷淡地说道:“越发没规矩了。喊都不喊一声就进来了。”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话,他略有些诧异地将目光移到林之意身上,这才发现原来林之意从进门后就一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林忠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文书,迎上林之意的目光,“说吧,什么事?” 林之意喉结滚动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顾大人的死,与你有关系吗?” 林忠正色道:“有关系,但顾大人不是我杀的。” 林之意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总落不到实处,于是他追问道:“人不是你杀的,为何会与你扯上关系?” “此事一言难尽。”林忠叹了口气,“顾大人出事前,万代国曾传出流言,说是顾家有可以知晓未来的水晶,得水晶者可以一统天下。主上听闻,便向顾大人讨要。没想到顾大人直言水晶是顾夫人的遗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