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载着姚思芸,直奔医院。 在ICU病房外,姚思芸见到了文姨。 文姨在走廊上,一脸凝重、忧心忡忡地在讲电话。 见思芸过来,文姨忙对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不聊了不聊了”、“我回头再看着办”,就挂了电话,奔到思芸面前,开口便是疲惫的嗓音,两只肿胀的眼耷拉着眼皮,仿佛有千斤沉重,“思芸,你回来了。” “燕清阿姨还好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呢。”姚思芸着急地问。 “唉,病来了,挡也挡不住。”文姨攥着她的手,挪步去座位旁坐下,皱着一张脸,仿佛颇为痛心,“太太,就是太操心了。上班起来不要命!钱这种东西,够了就好,什么时候挣得完啊!” 姚思芸叹了声气,“燕清阿姨不是为了钱。那白氏集团,毕竟是裕川叔叔留下的东西。” 文姨也深深地叹气。半晌后,她又道,“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说太太平常对我这么好,我这时候走了,多不是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思芸忙问,“文姨,你怎么了,你要走?” “父亲过世了,回去奔丧。我兄弟几个都回老家了……”文姨说不下去了,声音颤抖着,垂下头去,掩面痛哭。 姚思芸沉默了。 她伸手,静静地抱住了文姨,一言不发。 白星榆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医院。 她一出电梯,就望见了文姨和姚思芸相拥着坐在一起的身影,仿佛在哭。她以为是苏燕清又出了什么事,连忙奔过去,“怎么了?我妈出什么事了吗?” “不,不是。燕清阿姨还没醒。是文姨家里出事了。”姚思芸轻声道。 星榆马上坐在文姨另一边,“文姨,出什么事了?” 文姨渐渐止住哭泣,不回答她,只是抬起通红的眼,面容怅惘,“算了,我再陪太太几天吧。我不能让太太没人照顾。” “文姨,你回去吧。今天就走。”姚思芸攥住文姨的手,认真地道,语气坚定得不容人否定。 “文姨,到底怎么了呀!你说,我一定帮你。”白星榆不知实情,语气更是焦急。 “我父亲过世了。”文姨轻轻地道,尾音轻颤。 每说出“过世”这个词,她就会再一次感受到至亲的离开。 白星榆“啊”了一声,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顿了两秒,她也搂住了文姨的肩,认认真真地道,“文姨,你回去吧。如果我妈妈知道,她也不会让你留在这的。你回去,好好办后事。” “不,不要了。”文姨站起来,摆脱了她们两个人的手,走向ICU病房,隔着玻璃望着里面沉睡着的苏燕清,“不走了。反正回去,也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迟几天,也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文姨,你放心,这里有我,有思芸,你不要担心我妈妈了。”白星榆立刻站起来,抓起文姨的手就不由分说地往电梯走,“你现在就走,现在回去,马上买票。你家里的事不办好,这里不欢迎你!” 文姨沉默地跟着她走了几步,忽而停住了脚步。 白星榆见她不走了,回头来看她,正要开口,却撞见了文姨欲言又止的脸。 她眼眶通红,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努力地捕捉新鲜空气来压抑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随后,她走上前来,张开手臂抱住了白星榆,“谢谢,谢谢你。” 姚思芸静静地走过来,站在了她们身旁。 星榆也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里。 三个女子,在彼此的拥抱里,将各自的悲伤无声无息地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