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忍不动,怔怔低眼,走着神。 “喂。”方樱捣捣他肩。 阿忍侧过眼,反问她:“你上次雇来救我的小厮,真的不在长京吗?” “冷不丁的,你问这个干嘛?”方樱心虚,收回手。 “我就是想问问她,我晕过去后,境月楼发生了何事。” “境月楼怎么了?” “刚才在外面看见告示,说杀害程长弦的凶手找到了,已经斩首。” “嗯?”方樱裹着被子坐起:“谁啊?” “境月楼的头家,陈市泽。” 方樱楞楞神:“那个说话拿腔拿调的陈头家?” “你知道他?” 方樱当然知道。那人死在她的刀下,怎会因斩首而死? “我是听那位小厮说的。”她只能接着硬编下去:“她送你回来时,跟我闲聊了一会儿。” 阿忍朝她投来目光:“她可还说别的了?” 方樱抓抓被角,顿顿口:“想不起来。” 阿忍眸中难掩失落:“陈市泽不可能杀程长弦,我算过日子,他没时间作案。” 方樱没应他,独自理着思绪。 程长弦因毒针而死,那针是有人从习啄身上拿走的,习啄被关在地牢,能接触到她的,唯有大理寺内部之人,习啄是重犯,那人品级便不会低到哪里去。 说句不好听的,程长弦很可能成了大理寺内斗的牺牲品,死在他自己的同僚手里。 世间事皆如此,普通百姓尚为生计斗个你死我活,更别提官场中人,弯弯绕绕,又能有多干净。 啧,方樱砸砸嘴。程长弦成天像个疯狗一样追着她,结果被自己人从后面捅一刀,除了落井下石,她没有别的想法。 她是绝对不想管这事,反正对她又没坏处。陈市泽被诬成凶手,通缉令自然消解,没人会觉着鬼匪还有余孽流窜在外,衔牙岂不是得个轻松。 “要我说,你也别好奇了,陈头家对你又不好,杀功臣之子,他得背万世骂名,坟头都得被人踩平,你且偷着乐吧。” “可他没杀。”阿忍轻抿着嘴里的话,羽睫垂着,未见半分高兴。 “他杀没杀重要吗?”方樱耸耸肩:“我可是听说此人恶劣至极,将你当猪狗般苛待。怕是得此下场,曾经被他残害过的人都得乐疯了。” 阿忍默然片刻,随后抬眼,认真看向方樱:“这不是他的罪名。” “啊?” “私扣工钱,贿赂官府,动用私刑,勾结户部,囚困戏郎…这些都是他的罪名,光是他侵占的财物数额,按律可达死刑。” “昂…”方樱接上他视线,莫名打起结巴:“那他…他死的好啊。” “但程长弦非他所害,这条罪名不该属他。”阿忍眸中平静而理智:“他再该死,也要死在属于他的罪名下。” 他的眼,暗着墨色的果决。方樱觉得自己好不对劲,居然认为他说的有点道理。 可再有道理,她也没闲到去管程长弦的破事。 她躺回被窝,踢踢脚边的阿忍:“这些是咱们该管的闲事儿吗?说了半天废话,我的蜜饯呢?” “没拿稳,洒了。” “洒了?” “是。”他并无歉意。 方樱咬唇。“要不你回去吧。”他再搁她眼前晃悠,她怕是控制不住要骂人。 “嗯。”阿忍起身,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嘴里默默嘀咕:“陈市泽…鬼匪…” 方樱眼皮一跳,抬臂扯住他袖口:“你刚才说什么?” “告示上说,陈市泽是鬼匪余孽。”阿忍像在自言自语。 这下方樱可不困了。 鬼匪是她一手建立,哪来这号拿不出手的小人? “不可能。”她脱口而出,阿忍歪头,疑惑地瞧着她。 “我的意思是…”方樱调整表情:“听闻那帮匪徒昼伏夜出,每天也挺忙的。陈市泽天天欺负你,哪有空去打劫啊。” 方樱没想到,陈市泽被诬,还冠上了鬼匪的名头。 嘶… 莫非杀了程长弦的人要利用她们鬼匪脱罪? 所以也许从开始他们就不知道衔牙的存在。 他们用鬼匪的毒杀了程长弦,再放通缉令掩人耳目,陈市泽的尸体被作替罪羊充当鬼匪流窜在外的逃犯。 “吼。”方樱气笑了。 这下程长弦变成她们鬼匪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