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印岘使劲撸着嗓子,企图发出声音。 “别费劲了,我给你的嗓子下了咒,我不解开,你出不了声儿。” 她阴着眼,起身挥起裙摆,转坐在桌上。那不羁的德行,比程印岘还要没规没矩。 “偷你的话本,捏死你的蛐蛐儿,这些小事,都算不上恶劣。” 她低手,勾上程印岘的腰带,森笑。 “和小叔子私通,这才能算上。” 威胁,向来是一种好用的手段。 程印岘越讨厌她,方樱越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威胁到他。 诚如腰带这种非解衣不离身的私人物件,到了她手里,就可以成为两人私通的证据。 程印岘再纨绔,脸皮也不可能比她更厚。不想自毁声誉被扣上私通长嫂的罪名,就只能听话喽。 程印岘瞧着勾在自己腰间的手,顿时傻眼。 这疯女人已经饥渴至此,没能跟阿兄入洞房,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荒唐! 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国公府二公子,岂容她一个寡妇染指! 程印岘狠狠推开她就要跑,跑到门前,脖后一凉。 他怔怔抬眼,头上一道倩影如履平地般踩过房梁,玫瑰香气绕过鼻尖,不过转眼,站定门前。 程印岘愕然,张大嘴巴。 刚才他看见了什么? 楼回怜一介闺中女子,竟会飞? 简直扯淡! 便是阿兄这样顶尖的高手在世,也使不出这般轻盈迅捷的身手。 “二郎,嫂嫂话都没说完,你跑什么。” 她走近,程印岘似听见鬼叫般后退,被地毯绊倒在桌脚旁。 阿兄刚走,若和嫂子发生这种关系,岂非违背伦理纲常? 而且他还是被按倒的那个,脸往哪搁! 他大叫救命,无声有息,无人能闻。 「你别逼我动真格的!」 程印岘浅会一招半式,以为就算楼回怜会轻功,也拦不住他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 “嗯?”她只蹙蹙眉:“说的什么鸟语。” 而后再次抓住他腰带,自顾自解着他的带扣。 他羞愤地抬掌去推,只被她扭过手腕就轻松化解。 咯吱—— 骨头错位的声音惊了惊,程印岘抱着自己失去知觉的胳膊,疼地弯躺在地。 酸泪掉出眼角,程印岘望着关死的门缝,感到绝望。 楼回怜骗了所有人。 她不是祖母口中知书达理的闺秀,也不是他眼见作恶多端的泼妇。 她根本不是个人,是一个妖怪,存在于志怪话本里,心狠手辣的妖怪。 她会凌空走梁,因为妖怪生来就会飞天遁地。 她能毫不费力用细嫩的手扭断他的胳膊,因为她身怀可怖的妖术。 对,这样一切才能解释的通。 程印岘恍然大悟。 她会下妖咒,夺走少男清亮动人的声音。她披着美人的皮囊隐于人世,做尽歪门邪道的事。 他错了,大错特错,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她。 凡人与妖怪斗,如何能斗赢? 腰间一空,腰带被抽走。那女人握着他的绸丝腰带,在手中贪婪的摩挲,两眼放光。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宝,生怕被人抢走。 程印岘阖眸,认命的泪打湿衣领。 楼回怜,所以你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我吗? 你费劲心思化成人形,嫁给我兄长,便是为了进入国公府靠近我吗! 你三番两次招惹我,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不,也许她已经不是楼回怜,像话本里说的那样,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妖怪偷入人城,剥掉凡人女子的皮穿上,将自己伪装成凡人。 真正的楼回怜可能早就被她吃了,这张皮下,藏着丑陋可怕的妖怪真身! 而妖女下山的目的——正是为了得到觊觎已久的凡人男子。 也就是他程印岘。 手臂是僵麻的,眼泪是无助的。他晓得自己貌比潘安,玉树临风,所过之处皆引人注目。 可未曾想,有朝一日这俊貌成了罪过,惹来一个妖女。妖才不讲道理,倘若惹她不快,许连整个程家都会被拖累,大祸临头。 比起地上缩成一团的程印岘,方樱更在意手里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