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樱听着他训,一边不自觉垂头轻点,等他说完,脑袋突然转过弯。 ? 我听他絮叨什么? 现在唱戏的都管这么宽吗? “别废话了,听我指令,一会等我上去,会抖三下绳子。” 方樱准备抓向窗外麻绳:“你记住……” 话未尽,她蓦然收回手。 每下一层,她都会在绳上做一处碳记,比好每一楼的位置,这是她扒楼的习惯性动作。到了这一层,她还没来得及做记号,可绳上明显有一处方才做过的碳记。 很明显,这绳子被人动过,下放了半段。 “你缘何不动?”身后,阿忍问她。 “嘘。”方樱伸出一指堵在唇处,又拿来妆台上的铜镜,面朝上,放在窗口一角。 果不其然,镜中,屋檐处两个打手的脑袋朝下张望着。 “这戏楼戒备真够严密,连屋顶也查,看来没少被贼偷光顾过。”方樱顿感麻烦。那两名打手应在楼上守株待兔,等放绳的人再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抓住。 阿忍朝镜中瞥去一眼,刹那明了,轻手从里关上窗:“你先躲起来,时间不多了。” 方樱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们若守株待兔守不到,下一步便是搜楼。 这个阿忍,脑袋比她想象的灵光一些。 可妆房外守着人,屋顶守着人,楼里前后门都守着人,小小一屋,还能躲哪儿。 “阿忍。”方樱没有迟疑,在戏服堆里找到一件,穿在身上:“我们得出去。” 她计划让阿忍先应下上台的事,她趁机溜走,混入人群。 这戏楼中权贵戏子甚多,他们就算搜人,也会怕坏了生意,不敢大手大脚。 方樱背过身,看中台架上一张颜色最花哨的猴妖脸谱画,照着脸谱黄一撇黑一撇把自己涂成个大花脸,连眼皮都卡着厚厚的暗脂:“我的法子得委屈你一番,不是真的叫你上台,是……” “我不会上妆,你替我涂。”眼下,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先一罐白脂。 “我会假意答应上台,支开妆房外那两人,你趁机出去,人群鱼龙混杂处方便匿身,我们在后台集合。”阿忍蹲在她身边,抿着唇,神色肃然,看不出半分慌乱。 这男人在她心里又聪明了些,但是…… “你一个唱戏的,不会上妆?” 阿忍愣过一瞬:“本是会的,现下毒素入体,手腕无力,就不会了。” 原来如此。 方樱接过罐,寻一支妆笔:“得给你好好画,才能糊弄过人。” 她扫过猴妖脸谱旁边的玉面脸谱,面上人眉似月,无悲喜,善容额间点着一颗红痣。这张谱最是简单,没有复杂纹理,省时。 阿忍闭眼。 她起笔,在阿忍秀面落下。白脂涂过他挺高的鼻梁,红脂勾过他柔深的眼角,笔触顺如流水。 “你画的哪张?” 方樱瞅瞅脸谱下的小字:“小字写,玉面观音。” “手法倒很娴熟。” “从前学过点人像。”方樱随口答。 彼时她画凡人面,观音倒是第一次画。 她画到他眉处,阿忍呼吸轻打在她腕间,蛰地腕上痒麻。 “你能不能先屏住呼吸。” “?” “我手腕刺挠。” “……” 方樱利落勾完他脸,在额心点下一红:“好。” 阿忍徐徐睁眼,眸底自带的悲冷坏了这慈悲妆面。 “你有点不像观音呐,”方樱收起脂罐:“反正能糊弄过人就行。” 阿忍冷冷起身:“你倒是像猴。” 方樱白他一眼。 阿忍镜子也不照,朝门前去。方樱俯身,侧在门边。 “放我出去。” “阿忍,你可别为难咱们。” “我已上好妆,要上台。” “当真?” 打手闻言语气稍好,开锁声窸窣一阵。门开。 “这妆确实上的好,你早答应不就行了,也不用咱们在这陪你耗着。”打手懒懒让开:“请吧,头牌大人,赶紧上后台备着。” 阿忍瞄方樱一眼,方樱点头。 他迈出门去,两个打手跟在他身后。 过道中,一群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