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清站起来,还没开口。 祝若明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金明清身前,“难道圣祖遗诗不好?不值得背?要不背圣祖遗诗,你能明白道理吗?” 壮汉破口大骂:“狗屁朱重八!杀了那么多人,屁的圣人!一个妖人!” 祝若明表情不变,手下忽地一动,将壮汉整个人反拧过来,“你认不认错?!” “我有什么错?” “不念皇恩之错!” “屁的皇恩!朱重八杀了我太爷爷,他···啊!!” “那一定是你太爷爷有了天大错处,圣祖爷爷替天除恶,本该将你也杀了,不过圣祖爷爷仁慈宽和,赏了你一条命。这就是皇恩。” “胡扯!胡扯!” “我没有胡扯。你之所以不懂,这是没有背《大诰》的缘故。” “我为什么要背!” “你吃着圣祖爷爷的饭,喝着圣祖爷爷的水,怎能不背圣祖爷爷的《大诰》?” “我吃的羊是自己打的,我喝的水是井里抽的,自从你们圣祖爷爷出生以前,我祖上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胡说八道!”祝若明目眦欲裂,扳住壮汉胳膊,一瞬间,壮汉两臂肌肉结起,一震各支支骨拧之声,“羊不是你打的!那是圣祖爷爷洪福,在天上赐了一只羊给你,不然,你怎么打得到?” 祝若明手下用力,壮汉啊啊大叫,嘴皮绷得要裂开。 祝若明喝问:“圣祖爷爷聪明智慧,无所不知,你怎敢口出妄言?” 手下收紧,几乎掰断了壮汉脊梁,壮汉怒目向天,红日照耀下,如是泼了一脸血。 壮汉痛极而笑:“圣祖爷爷要真有本事,那就让他管住了羊羔牛犊,别让我——啊啊啊啊啊!!!” 金明清受不了了,“够了!阿明!真的够了!” 祝若明看向金明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像是褪去一张面具。 祝若明道:“他还没有认错!” 金明清指着旁边的小孩,“你把他吓哭了。” 果然那小孩听到父亲惨叫,张大了嘴哇哇大哭,左边鼻孔冒鼻涕泡。 金明清叹口气,绕过去掰开祝若明的手,拍拍壮汉肩膀,“对不起。” 祝若明登时沉下脸,“什么话?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你今天不给他们立规矩,以后他们没上没下起来,那又怎么办呢?肃王统领西北,责任可有多大?底下人人都这么闹起来,要是让督军督师知道了,参肃王一本,江苏山东那群文官会怎么说?” 壮汉看到儿子,目光颤抖一下,“我、我认错···” 金明清摆摆手,不让壮汉说下去,转脸看着祝若明,“你今天逼他跪了,他心里服么?他又不服,又不能和你闹,那他怎么办,是不是就要找个打得过的,让别人跪回来?” 祝若明不屑道:“化天下之争,为二民之争,从此天下太平,乃万民之幸。比打仗好。” 金明清摇头,“太平是人人无冤,而不是人人不喊冤。” 祝若明冷笑:“人人读《大诰》,人人知道圣祖辛苦,及时朝廷偶尔有错,终究还是对多错少,人人为朝廷想,遇事忍一忍,就不会造反,没人造反,岂不是就不打仗了?” 金明清垂目许久,忽然抬头大喊:“既然忍着这么好,那圣祖当年,为什么不忍一忍呢?!” 忽兰面容微动,眉梢一挑,嘴角噙着丝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明清。 祝若明额角青筋绷老高,凛然喝道:“金明清!你敢妄议圣祖?!天下苦元人良久,才出了一个洪武爷爷,奉天命,登龙庭,解万民倒悬之苦!” 金明清静静道:“既然洪武爷爷是个大大好人,做了大大好事。我们也要效法洪武爷爷,做些好事。” 祝若明怒极,呛啷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刺向忽兰,“一定是你这狗鞑子,将郡主教坏了!” 忽兰哈哈大笑,皮靴一蹬马踏,在马上一个后空翻,单手撑鞍,躲过这一刀,轻轻落了回来,“你我兄妹一家,这是何等亲密,你怎么还打我?为兄颇为痛心,颇为痛心!” 祝若明又是一刀,厉声喝道,“谁和你这狗鞑子是兄妹?!” 忽兰边躲边笑,“‘华夷一家,天覆地盖,皆朕赤子’——《大诰》是这么写的吧?” 此话一出。祝若明不由哑然。 忽兰狂笑:“你汉我胡,皆圣祖子民,岂不是兄妹?哈哈。哈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规矩不规矩?去他妈的。” 祝若明道:“没有规矩,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