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招呼,她便跟着芸娘下山了,同行的还有一同回去的小木。 说是下山也不完全对,因为所谓的南亭并不是真在山上,只是远离村子,更靠近背后的大山了一些。 这点便是史书中从未提过的,唯有亲自来一趟才能得知。 宁岚这般想着,心中的雀跃又增添几分。 往村子的方向有一条小路,四周都是杂草丛生,只这路两侧空荡荡的,芸娘在一旁解释道:“村里的人去山上砍柴打猎,都得经过这里。” 再向前一段距离,贫瘠的地块被农田取代。因为是冬日,田地里也没种什么。深褐色的泥土在一片萧瑟中,书写着寂寞。 “芸娘去接小木了?”走进村子,一个背着竹篓的大叔见到一行人,爽朗地高声招呼。 芸娘点点头,笑道:“许叔又去集市了?” “可不是,去拿些药,你也知道我家那婆娘……” “许婶身子还没好吗?” “是啊,还老咳嗽,你说,都这么久了,咋就是好不起来呢……唉……” 冬天实在太漫长,有些话沉默在嘴边。 但许叔很快缓过神来,他看向宁岚,问:“这姑娘是?” 芸娘想起两人刚见面时,宁岚身上披着的明显不属于她的外袍,犹豫片刻,她道:“司公子……之友。” 闻言,许叔的面上带了几分敬意:“姑娘遇到难事了,就直接来找我,我若能帮上忙,必出手相助。” “许叔客气。”宁岚没有纠正芸娘的话,算是间接默认了“友人”这一身份。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肯定不会永远都不是。有言道,“三人成虎”。万一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司璟也信了呢。即使这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临近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升起袅袅炊烟,出门在外劳作的人也如倦鸟投林般,纷纷赶往家的方向。 村子一时间热闹起来,四处可见人的身影。 芸娘看起来很受村里人的喜欢,一路走来,总有人与她搭话,她也会认真回答每个人的问题,宁岚只需要陪在旁边,做一台微笑机器就行,在偶尔被提到时,点点头当做问候。 “姑娘,我们到了。”芸娘停下脚步。 与司璟所住的小院落不同,这是一栋独立的屋子,外表装饰也更显破旧。往里走,狭小的空间被利用得满满当当,杂物与房间挤满了每个角落。 原先还没感觉,现下一对比才明白,落魄的皇子还留有几分矜贵。 “姑娘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找衣物。”芸娘说罢,便向角落里的柜子走去。 刚进村子时,小木就被几个同龄的孩童唤走了,如今这房里,只她们两人。 宁岚边随意地观察四周,边说:“我姓宁。” 芸娘手下动作一顿,轻声喊了句“宁姑娘”。 宁岚继续状似无意地开口问:“许叔和司……公子,很熟?” “熟倒是谈不上,早些日子,许叔与许婶一道去山里采些野菜。去时还好好的,哪知下山时,许婶突然倒下了,把许叔急得呀,在这地方,哪能找到什么郎中。幸好遇上司公子,他还通药理,几下许婶就醒了。” “只是,这病根一落下,难除啊。” 她的语气中也有些难过。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规律,但人非草木,真碰到这事,很难不为此动容。 芸娘拿了几套衣物过来,把话题拉了回来:“宁姑娘暂且凑合穿,过些天可去集市瞧瞧,城里的布庄有时会带些成衣过来卖。” 还没等她说完,门外便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大声骂着:“好你个野丫头,一天天竟知道往外跑!连带着你弟都成天不着家,养你们有什么用!我养头猪都比你们有出息!” 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中年妇女站在外面,她双手插在腰间,眉头紧锁。见到宁岚身上熟悉的衣服和房间内的情况,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大方,东西说给就给?家里的锅都要揭不开了,还往外送东西呢?” “娘!”芸娘赶忙出声拦住她,“颜叔有给银钱。” 说着,她把一个小荷包递了过去。 那妇人接过来掂了掂分量,瞬间喜笑颜开。她把荷包往自己口袋里一塞,精明的眼神定在宁岚身上,她的目光炽热,似乎在看一棵巨大的摇钱树:“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想要什么尽管拿!” 又转头呵斥芸娘:“把你那几套新的拿来,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姑娘穿着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