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志兄!” 怀志是荆鸿的字,二人从前上学时形影不离,是极为要好的玩伴,后来荆家出事后,姜维舟也从军去了,他们之间除了相互书信往来,几乎没什么机会见面。 “还没来得及为你升官贺喜,是我的过失。”荆鸿握住姜维舟伸来的手,两人重逢,颇为激动。 “有什么好恭贺的,不过是我母亲托人花了银——”提到自己有了旗官官身,姜维舟言语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然而他瞥眼见到荆鸿身后还有荆燕,就立马闭了嘴。 “燕妹妹……也在啊。” 姜维舟暗自恼自己嘴太快,险些让心上人听到自己的不堪,说完又奇怪道:“你怎么在医馆?不会……他们真对你动手了?” 姜维舟的脸气得烧起来,“亏我之前打点过县衙的那些人,如果真要动刑,务必用些巧劲不能伤你,没想到他们竟然收钱还不办事!” 听到他说,荆燕想起来,荆鸿也提及过,他是收到姜维舟的信,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原来,把口信带给哥哥的人不是杜行吗? 她心里有了些微说不清的失落,但仍然下意识地郑重谢过了姜维舟。 “燕妹妹,你的伤怎样了?”姜维舟关切问道,“若是严重,我那里有母亲给我备的疮药,我平日在校场磕磕碰碰都靠它,顶用得很” “没事,这家医馆的大夫在金县有些名气,这点伤让他来治不在话下。” 荆燕回着他的话,余光却瞟见一个妇人,躲在街边酒家挂的布幌后,装作在问人买菜,眼睛却时不时往这边看。 “维舟哥哥,”荆燕索性指向妇人的方向,那女人看到她,脸色一变,从布幌后不情愿地站出来了,“那是——?” 姜维舟一愣,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母亲秦氏。 “母亲?” 秦氏被当事人发现偷窥,脸色不快,但还是朝儿子这边走近了。荆燕也认出了这张脸,这正是当年先是攀附讨好他们家,后来又弃之敝履同他们划清界限的姜维舟的娘,模样没变,人却操劳过度,看着比她这个年纪还老上十来岁。 荆鸿与荆燕相互传了个眼神,谁也没想明白,秦氏怎么跟着儿子来到这里了?她不该在扬州老家安稳度日吗? 姜维舟开口解释道,“是我把我母亲接过来一段时日,她疼我,总想看看我平日过得怎样。” 说完,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这谎圆得还算过得去。 实际上,他把母亲接过来已有好些日子。他想求娶荆燕,通母亲说破嘴皮,也只能说动她来相看一下荆燕。 秦氏满心的不愿意,姜维舟也知道。他家多年商贾出身,攒下了些本钱,给姜维舟捐了官,明面上可以娶到小官小吏家出身的女儿了,没必要看上荆燕这种罪臣军户之女。 可是自己儿子一根筋,秦氏怎么都拗不过。 被荆燕当场戳穿后,秦氏的脸更是拉得又长又臭,站在儿子身边,鼻孔几乎抬到天上去,潦潦草草应了一声荆燕兄妹的问好。 几人之间的闲聊被姜维舟母亲彻底打断,不了了之。 荆燕与荆鸿见时候差不多了,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坐着车朝跟马暨忠约的息龙山脚下去了。 等他们走了,秦氏朝儿子摔脸而去,却被他再次拉住,“母亲,您就跟儿子一起再去看看吧。” “还要看什么?她对人半分眼色都没有!”秦氏不满,“那狐狸精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你变成这副德行!” “母亲,我真的心仪她,”姜维舟急得声音都带着焦躁,“我自小与她就是青梅竹马,喜欢她温婉可人的性子,母亲又不是不知道。” “温婉?”秦氏瞪了他一眼,“来了这些日子,安平城里风言风语你没听过?她一个没嫁人的姑娘,都天天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 “母亲,你也说我老大不小了,要说媒,不还是要往安平城找李媒婆去?” 姜维舟好说歹说,才把他母亲骗上马车,两人跟荆燕的车隔了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同往息龙山脚下去。 那里是金县与安平接壤之处。 马暨忠没有穿昨日的甲胄,只穿了一套轻便的窄袖军服,等在此处。 他很想见见,在荆鸿口中,能救家救国,还有可能反转战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身后副将上前一步,在他耳侧轻语,听完马暨忠扬眉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昨夜,他们见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