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心生悲哀,杜行是常年行军之人,思虑的角度向来是得大于失,他的策略看起来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因为那不是他所关切的人,他才能冷静思考。 而荆燕的心里,哪怕没有得,也不允许人有一丝闪失。 “怎么样,小娘儿们?”招风耳粗粝的大掌用力拍了拍阿宝的脸,那巴掌也像是落在她自己心头肉上,“抓了你的宝贝弟弟,这次也该给钱了吧?” “先将他放了。” 她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来,“不就是钱的事吗,只管冲我来。” 一旁的杜行不解,瞪了她一眼,怪她为何明明说通了道理,仍然不听自己的。 荆燕在心里暗叹了口气,他和自己不一样,他能甘心隐姓埋名,抛家忘友,最终就在她这里做个帮工,也许是心里本身对家对人都无所牵挂了,他大概是不会理解她的。 “当真?” 火光照亮了招风耳露出的参差不齐的一排大牙,“签个契,画个押如何?” 被捆在他手里的阿宝听到这话,疯狂挣扎起来,睁大了眼睛乞求般地盯着荆燕,连连在摇头。 “好,”她指了指对面,“但你必须先放人。” “放了人,我拿什么来跟你谈,说疯话呢?”招风耳摔开阿宝,没有拿自己常用的那把狼牙棒,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雪亮的长刀来。 “你要做什么!你敢破他一点皮,二百两,你一文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荆燕失声吼道,“你听到没有?一文钱也别想!” “画——押——” 刀尖已经对准了阿宝细嫩的颈肉,浅浅凹下去一个只差戳破皮肉,鲜血四溅。 她飞奔上前,一张写好了欠契条款的纸飘飘悠悠被甩出来,她紧张到全身都在战栗,手剧烈地抖着从空中接下。 今借到侯大白银二百两,特此立据。 她心一横,将抹了红泥的拇指盖在自己的名字上面,没有回头路了。 认下的那一瞬间,她只觉痛苦又释然。从头再来无疑是艰难的,但钱往后她拼命做工可以挣出来,性命绝不可以。 “二姐——” 阿宝也挣开了嘴里的稻草团,口中“还有些含混不清,他们是打定主意来害——” 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听到弟弟剩下的话,就见拿到了契纸的招风耳仍不罢休,对她招了招手,手中的火把从山上径直扔进了她的屋子。 其余人也一同照做,数十把火把点燃了房前屋后的参天古木,一时火光冲天,暑热还未褪去,山中这一片却烘热得像被正午的太阳烤过一般,浓烟滚滚,遮天蔽月。 她几乎是被震在了原地。 这不是追债的人会做出的举动,他们不仅要从她这里拿到钱,甚至还要烧光这一片山,她唯一仅剩的家。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她回头望了一眼杜行,两人怔然。 “荆二娘子,有人问我买你的命,就给我支了这招,”招风耳歪着嘴大笑道,“依我说,你的命可真值钱啊。”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的目的就不是奔着这二百两来的,那劫走阿宝呢,是不是也不完全为了逼她就范? “说老实话,这二百两啊,有人早替你给了,但给的是给的,欠的是欠的,这一笔笔账不能混着算,该要的我们还得问你们荆家人要。” 招风耳扬了扬手里的契纸,扬长而去。 “阿宝……” 荆燕被山下顺风飘来的浓烟呛得呼吸困难,“我们快走……” 此刻,她无暇顾及其他,什么圈套、计谋都是身外之物,保住自己和亲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杜行挟着她和弟弟的胳膊,把他们一直带到溪边,又转身就走。 荆燕拉住他,虚弱地说道,“别走……他们人多,不要拼蛮力,已经没有用了。” 杜行看着她的样子,恨铁不成钢般地忿然道,“不要那屋子了,那往后呢,往后怎么办?” “明天只怕就有祸事要找上我了。” 她猛烈咳了一阵,“这是个圈套。” 而且,可能多半是那个人设下的圈套,只有那个人攻于心计,能如此精准地拿捏住她的弱点,挟制她。 “我管不了太多了,杜行,”她拉住他衣角,恳切道,“我托你一件重要的事,你帮我这个忙,我欠你的人情,往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靠在他耳边,云云几句。 杜行的表情一时看来极为复杂,似是不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