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门板,眼皮也打起架来。 “没钱,拿你自己还也成啊小美人——” “就是,识相点,别让兄弟几个在这等你半夜啊!” 在叫骂声里,她慢慢垂下头去,深重的困意袭来,眼前视线里逐渐模糊成一片。 她怀中靠着刚刚还没睡安稳的阿宝,梦里还在轻颤。 为了不让弟弟也跟着遭罪,她这几日拆了旧衣里的棉花出来,给他堵住耳朵,这才能勉强入眠。 但是自己不能也轻易像这样塞上耳朵,两个人里面必须得有一个清醒的守门放哨,以防有人暴起发难。 正在荆燕快要睡着时,屋顶上的茅草堆却被人悄悄掀开,透进了一束光亮。 月光正照在她眼皮上,她浑浑噩噩从困意中再次惊醒。 “谁?!” 她心口一沉,对着鬼鬼祟祟的来人轻喝道,即便头脑昏沉,整个人也下意识就要腾的站起。 只见屋顶上探下来一只手,丢进来一小块绿叶包着的东西,这东西掉到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外面的叶片缓缓松散展开,带着木柴熏味的肉的馨香立刻飘得满屋都是。 居然是烤肉! 熟悉的背影翻进屋里,是杜行。 他身上还背了把不知什么时候从荆燕住的这间猎屋里顺出来的弓箭。 被人堵在家里、饿得两天都没好好吃上一顿的荆燕瞬间睡意都被赶跑了,她双眼放光看着面前喷香还温热的肉块。 “你从哪里弄到的?” 她正要摇醒怀中的阿宝一起吃,杜行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我还打来了其他野兔,够吃。” 他今晚原来去打猎了。 这可是肉啊,她在安平都吃不上。 多日没沾荤腥的荆燕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听到他这么说,便放心从烤好的这块兔肉里咬下一块来,慢慢撕下咀嚼。 天然的动物油脂滑腻润泽,入口容易生腻,但有烤过的烟火味压着,外面包了的不知是什么树的叶片,肉的脂味反而清新可口,唇齿留香。 她边吃边想起来,问道:“你怎么出去又回来,那些人没发现吗?” 杜行扬了扬眉毛,一脸“他们怎么可能发现我”的表情,瞥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我是出去把娇娇引过来,帮你忙。”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声又一声惊慌的尖叫。 “有野兽!野兽吃人了!” “是玄豹!息龙山上怎么会有玄豹?!” “快跑,往山下跑——” 荆燕安然旁观外面的兵荒马乱,不时从手中烤兔肉里咬下一口,心里暗笑,今天,好像也没那么糟。 “等会就安静了,你就趁着这机会赶紧睡一会,我替你守夜。” 杜行把身上的弓箭卸下,从她怀里接过阿宝,大掌一摊,把他稳稳放上床炕,自己则盘腿坐到她对面,开始闭目养神。 屋顶漏下来的那束月光正好点在他鼻梁侧,亮晶晶的,像是颗干净的小痣,煞是好看。 她感觉到自己心中某一处被什么触到了一样,停在原地,凝眸于眼前这个人。 相比她初见他时,这人已变了许多,不仅不颓丧,他的举动慢慢也开始透出了点人情味,来得也尤为恰好。 就像是那天的夜路,他们相偕而行,一路相互迁就配合,终于走成了一个人的影子。 杜行听见她半天没有动静,睁眼又朝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 “谢谢。” 她一时不知回答什么,心中只剩下这句,便一字一字认真答道。 杜行从喉间轻笑了一声。 “就当是我报恩吧。” 荆燕掰开手指,细细算道,“就一块兔肉不够,这一月有余里,多少顿饭钱、药钱,可不能就就这么被你趁机抵赖掉了……” “谁说我要抵赖了?”杜行一把拿走她手中的肉,也同她开起玩笑,“荆二姑娘的救命之恩,杜某没齿难忘,愿意——” 他难得同她调笑,眼中却尽是真诚。 “慢着,”荆燕伸手挡在他面前,“话本里的说法多俗套,是吧?” 她莹润玉白的掌心摊开,还沾了些方才烤兔肉上的油渍,但看着并不讨人厌,“要不要跟我击掌为盟?” “杜行,留下吧,来做我家帮工。” “我需要你,这里也需要你。” 她说这话时,一双杏眸睁得极亮,像是得到了一生中极满意极满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