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堇年再也无法维持那种从小到大,早已刻在骨子里的修养,那张温和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烦躁和嫌恶。
与此同时,公安局一楼大厅的那个玻璃门适时打开,左小岩和江淮准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
左小岩今天是来这边做笔录的,不过刚才给他做笔录的警察并不是江淮准。
而是两位大约有五十来岁看起来更年长,办案经验更丰富老道的警察。
那两位警察的面相都有一种具体欺骗性的和蔼,她刚进笔录室的时候,那两位警察冲她微微一笑,做出一副似乎很平易近人的姿态。
可等到做笔录,说明事发经过的时候,那两位警察才露出了“真面目”,对于她描述的事情经过,那两位警察先是一丝不苟地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下来,然后严谨的提问,他们提问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感觉很不适。
当她每说到一个重要节点,他们就会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提出几个问题,直到得到他们较为满意并且觉得合理的完整答案为止。
等她录完笔录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一从笔录室里出来后就“碰巧”在门口遇到了江淮准。
当时他以慵懒的姿势斜靠在大厅接警中心的某个办公位边上好像在同事聊一些工作。
而左小岩从笔录室里走出来便一眼瞧见他。
她的心微微一沉,在顺手带上门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力道不自觉地重了一点,原本还算比较安静的大厅里瞬间响起了清晰又有些刺耳的声响。
然后正在和同事聊工作的江淮准听到声响后便转过了头,刚好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毫无心理准备的左小岩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目光不自然地游离了几秒,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忍不住在心里啐自己一句,真没出息,以前练就的在多么穷凶极恶的嫌疑人面前都能神态自若的心理素质怎么退化成这样了?
面前的这个人只是江淮准,又不是那些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人渣,杀人恶魔,她紧张什么,心慌什么?
说到底她心虚的点无非就是担心江淮准昨天看出了些什么,担心他起了什么疑心,而她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
江淮准是做刑警出身的,对于刑警来说都需要具备的基本能力就是有较强的警觉性和观察力。
如果这两个能力偏弱,那就不适合做刑警,只能转成其他警种。
所以左小岩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不过江淮准却像是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冲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她面前客套地问她笔录做完了是吗?是不是要回去了,并说他要送她离开。
左小岩过来做笔录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好,现在做完笔录后那脸色更差了。
虽然她面对江淮准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知怎么地,她并没有拒绝,任凭江淮准引着她往大厅大门那边走去。
“江队长你就送到这里了吧,昨天的事情真的麻烦你了!”走到门口,左小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声音恹恹的,那语气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要真的感谢人家的。
她这会儿是真的笑不出来。
之前刘琥的算计报了警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是不了了之,现在这两个闹事的人又是因为一个才十五岁,另外一个才十六岁,无法立案,就算她坚持要追究,最后的结果只能送到未成年管教所,他们并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任何责任。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左小岩很难高兴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