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此刻脸上严肃、认真,但又带着丝丝冷漠的神情,让唐哲一下想起小时候与她一起学习、训练的日子。
那时候他还小,完全弄不明白这与自己同龄的姑姑,为什么每天都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如果他一天联系绘制画一百张符纸,他这位姑姑就会绘制两百张或者三百张,直到握笔的手开始颤抖才会停下。
包括灵力的掌控练习,不把经脉中的最后一丝灵力耗尽,她也都不会停手。
他曾经因为这些事而好奇问过自己父亲,为什么姑姑会那么拼命,连一点玩耍放松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那是唐哲第一次在一惯严肃的父亲脸上,看到心疼这种情绪。
而父亲的回答,也一直让唐哲铭记至今。
他记得父亲当时是这么说的:“因为宁宁跟你不一样。你将来在外行走,只要不丢唐家的脸,其余的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明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大,可他们身上所肩负的东西,却是不相同的。
“但宁宁肩上担负的,是整个唐家!她想把每个唐家弟子护得好好的,所以才会那么拼命。”
失去过最重要的人的孩子,往往表常人更想将身边的人好好护住。
在那次询问之后,唐哲没再问过家中长辈类似的问题。
而年幼的他从那时候开始逐渐明白,这位身为唐家传人的姑姑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唐哲原本布着跳跃与狡黠的眼眸一下变得沉稳起来,撑起身子,缓缓从地上站起。
哑着嗓子回答唐宁的询问:“不能。”
若是唐宁没有出现在鬼王兀虚的喜宴上,哪怕唐哲身为唐家弟子,想要全须全尾从喜宴上脱身,恐怕是不可能的。
看着神情变得沉稳的唐哲,唐宁眼中的肃色才稍稍褪去一些。
唐家弟子如果没有脑子,是会比寻常玄门弟子死的更快的。
“能从黑木棺材中活着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对你下黑手的人,纯粹只是想找个替嫁之人放进去而已?”
“难道不是吗?如果对方真的有别的企图,完全可以在我昏倒的时候直接下手,没必要多此一举,将我送到鬼王兀虚的喜宴上。”
如果对方真想要自己的小命,早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那么麻烦弄那么多事呢?
唐宁瞥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有些清冷:“唐哲,你有没有想过幸家少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场喜宴之上?”
要知道这里是昆仑山脉外围,离京都可有十万八千里。
距离这里那么远的幸家少主,突然出现在鬼王兀虚的喜宴上,这事他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况且在这片山林生活的人那么多,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不对别人下手,偏偏对你一个外来之人下手呢?”
生活在这片山林里面的不止有玄门中人,普通人也是有的。
如果对方真的是找人替嫁,普通人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才对,可他为什么铤而走险,选择一名实力不弱的道门弟子下手呢?
“再说的直白一点,男子身上散逸出来的阳气,与女子身上散逸出来的一样吗?道门弟子身上所具备的气息,与寻常人所具备的相同吗?”
无论是男、女子身上散逸出来的阳气,还是道门弟子与寻常人身上具备的气息,都是大不相同的。
这一点,普通鬼魂或许还无法分辨得出。
但那前去迎娶新娘的鬼煞队伍,却是能够将此分得清清楚楚的。
哪怕迎接新娘的黑木棺材做过别的处理,能够遮掩、敛藏躺在其中之人的气息。
可这些差异,那些鬼煞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就算不是每只鬼煞都能感觉到差异,那作为领队的净秀,应该是能够分辨得出的。
但直到黑木棺材被抬回鬼王兀虚的宫殿,她都没有提出任何一点异议。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唐宁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既想找替嫁之人,又不想让替嫁之人无辜丧命呢?”
毕竟与普通人相比,玄门弟子的自保之力更强一些。
哪怕身陷鬼王兀虚的地盘,玄门弟子从中脱身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谁知唐宁听完唐哲说的话,顿时发出一声冷笑。
“今夜是鬼王兀虚的婚礼,山林之中那么多外来玄门中人,对方不朝别的弟子下手,偏偏朝你下手,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唐哲经历的磨难到底还不够多,对这世间的一切,始终还保持着一定的美好幻想。
他的这份天真若是放在以往,唐宁一定会努力帮他维持下去。
但在这风雨即将来临之际,再让唐哲继续保持如此性格,那只会是害他。
唐宁注视着唐哲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是唐家弟子,所以对方才选择对你下手。”
在唐哲说出他是被人胁迫、击晕躺在黑木棺材的时候,唐宁便早早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唐宁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就因为我是唐家弟子?”
唐宁眼里充斥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