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敞的沈记食肆进来一个郎君,身着便服,头发中规中矩地束起,乍一看并不起眼,只是周身所萦绕的文质彬彬的气质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这郎君轻车熟路地自放了油纸伞,沈于归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依旧吃着自己的饭道:“方郎君有些日子没来了,怎的今日又想到了奴家这间小食肆,终于肯亲自过来看看?” 方晏如淡淡一笑,今日却有些意外地不如平日能说会道,只是赞赏:“这可是娘子所做的家常菜?看着怪好吃的,不知娘子是否肯赏小生一碗米饭呢?”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沈于归只好乖乖起身拿碗给他盛饭,正好,今日的糙米饭也蒸得多了些,正愁自己吃不完浪费呢。 另一边方晏如倒是十分自然地坐了食案边,看着桌上的小菜两眼放光。 “小生谢过娘子!”方晏如接过装着满满一碗糙米饭的陶碗,“这两样小菜可都是娘子自吃的么?” 沈于归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与他打太极:“都是家常小菜,郎君若是不嫌弃的话请自便。” 从相识到相熟,二人也一同经历了许多。如今二人之间相处也有了他们自己特有的相处模式,并不是蜜里调油,或是轰轰烈烈,而是一种平淡的、老夫老妻似的相处模式。这种相处模式,双方都会觉得十分自然舒服。 等到了这句话,方晏如也不客气,夹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刚塞进嘴里的时候不知为何,愣了一瞬,随后便狼吞虎咽一般地吃起来,倒是毫不客气。 沈于归看着对面方晏如吃饭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一种极满足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于归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本不是安于内宅、依赖丈夫、相夫教子的性格,但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汴京城打拼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依旧总有那么一些露寒更重的夜晚,依旧希望能有一个陪伴和慰藉,安抚自己疲惫的身心,让自己继续有信心有盼头,去迎接第二日的朝阳。 沈于归见方晏如右侧的衣衫湿了些许,奇道:“今日外头雨势并不大,怎的衣衫还打湿了?可要脱了外衣放着晾晾?免得着凉了。” 方晏如瞅了瞅自己右肩上打湿的小孩子巴掌大的一块,笑笑:“无妨,许是来路上想事情太入神,没注意罢了。” 这倒是一下子勾起沈于归的好奇心:“不知是什么事情,竟能让郎君如此费心。” 说话间,已不自觉带了些小女人的醋意。方晏如也听出来了其中微妙的情绪,有些惊讶,随即淡淡笑开:“并不是别的什么事,只是礼部于公最近面临一件难题,找小生商量,小生也想不出办法来,故而烦恼。” 沈于归挑了一筷子水芹,正准备接着追问下去呢,忽而发现这件事可是关乎朝廷礼部。自己平日里与方晏如倒是平等相对,以至于自己经常忘了,除了“小生”的身份外,他可是还有一个汴京府府尹的身份! 关乎朝廷的国事,自己还是不便问的好,免得让人家为难…… 对面,方晏如倒是慢悠悠开口道:“不过这件事情,小生猜想,说不定娘子有办法能解决……” 沈于归一愣,水芹塞了满嘴,活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方晏如觉得自己面前的小娘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忍俊不禁道:“娘子慢慢吃,小生慢慢说与娘子听……” · 盛安巷,孙大娘脚店。 宋盈听见这话停下来道:“是,不知文小娘子想问小人什么事情呢?” 文黎道:“这个问题或许有些隐私,若是不能说,奴家也不会强迫。只是奴家着实好奇,你们是如何将鹅肉也能腌制入味的,这种功夫奴家倒是头一次见!” 宋盈神秘兮兮道:“这自然是咱们脚店独特的方法,秘不外传。只是小娘子最好也不要太有好奇心,小人猜想,小娘子不一定想知道事实的。” 料想到大概率会碰钉子,文黎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听到这个回答,自然也没有过多的失落,只是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宋盈自去忙活,文黎拿起一块刚端上来的炙焦金花饼细看。这名字听起来有趣,但是实际细看,发现所谓炙焦金花饼,不过就是普通的饼,只是做法有些不一样罢了。 炙,即为烤。顾名思义,这炙焦金花饼,就是同炙鹅一样方法烤出来的饼,烤出来的饼与蒸饼不同,更加香些,也更加勾人食欲。 饼上约是抹了油酥,烤出来的饼金黄无比,是单单一张什么都不抹的面饼所烤不出来的颜色。这饼又被后厨的铛头手撕了小块,堆叠在一起呈小山一般的形状,但若是从正上方往下看,这错落堆叠的饼又如同一株正在怒放的金花,大约“炙焦金花饼”的名字,便是这么取来的。 文黎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