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也沾着水气，苍白如纸，姚玉有种错觉，她不是她所看到的姚妗，只是一尊石膏像一样。 视线模糊了一下，发觉鼻子立刻酸楚起来，泪水涌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可能，地上的一定是假的，绝不是姚妗。 她最亲爱的姐姐还活在人世，对，她一定活着的，一会儿她回到监栏院就能看到她了！ 姚玉看着看着，痛不欲生，她从来没想到与姚妗见面的竟然是在河边，被人打捞出来的没有生命气息的人。 她艰难地走过去，慢慢地蹲下来时，她呼吸急促地紊乱起来，她不知道面对这一具尸体，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该如何自持。 她伸手触了一下姚妗脸上，然后摸了摸上面湿哒哒的脸庞，硬冰冰的，没有温度，真仿若制作出来的石膏偶人。 于是她发现姚妗脸上面色如灰，要再不抢救一下，恐怕她的一线生机也全无了。 姚玉嘴唇翕张了一下，最终咬紧唇瓣，打量尸体的脸上，细心地发现姚玉脸上已经青灰，来不及抢救了，看她这个惨状大概是死了有几天了。 她不是单纯投湖而死，倒像是...... “余副总管，你不要难过。”其中一个宫女见状，忍不住上前来安慰道。 “大不了再娶一个！”不知哪个好事的忽然提出这一嘴，让姚玉听了，心里愤愤骂着该死！ 更有胆大又好事的宫女在姚玉身边弯下了身子，手搭在姚玉一只肩膀上，嘴里轻柔细腻地道：“余副总管，我看姚姑姑已经死了，再不能救活过来了。姚姑姑真是的，有什么想不开非要投湖呢！留下我们余副总管一人多寂寞啊！”宫女从地上到姚玉身上来回，又说到：“姚姑姑本就是罪臣之女，不值得你为她这般，不如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我们几个姐妹啊出身都比姚姑姑的干净又清白，嫁给余公公，不知比姚姑姑好了多少千倍万倍的。”她说完，还鼓动大伙问：“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纷纷中意宫女说的话，又纷纷劝姚玉说道：“是啊，余副总管为了姚氏罪女不值得伤心，她们现成的也不比姚姑姑的差。余副总管不妨把目光多往她们身上看，万一看哪个对上了眼，她们也心甘情愿地伺候你一辈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里面不乏对姚玉有倾慕之情，故意拿姚妗身世说事，试图刺激姚玉放下姚妗，令娶新人。 太监们因为姚玉的身份，少不得宽慰她几句道：“你要再想娶宫女做对食，以你在陛下身边的分量，陛下不会不依你的。” 姚玉听着，眼睛垂在了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姚妗，慢慢地相信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事已至此，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心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滴滴血正往碎片中向外溢了出来，流淌了一地。 她再听不得他们七嘴八舌，为她的人生订荒谬的终生。 可笑啊，真是可笑！ 可悲啊，真是可悲！ 要不怎么说，一入深宫深似海——吃人肉吐不掉骨头的地方！ 姚玉执意地抱姚妗起来，她身上反而变轻了，在抱她的时候，姚玉低头发现姚妗脖子上有黑色的勒痕。 “不要.......不.......” 粗粝的麻绳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姚妗奋力挣扎，然而她双手忍不住只记着抓头顶上的绳子，脚下慌乱地挣扎着，在死亡的边缘她极力地抓住，又力不从心，渐渐地约莫一会儿的功夫，脚上渐渐失去了力量，不再挣扎了，反而垂死在那里。 姚玉模糊的视线一散，怔怔看着怀中死去的姚妗。 看来她早在前几天一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而死的。 姚玉心里门清，姚妗的死一定跟宫中有关，而那个人绝对逃不了干系！ 姚妗死了，姚玉痛恨自己空有一身学霸的本事，却不能及时保护身边最亲的人。 她也恨不得亲手把凶手刃了，才能安抚姚妗死不瞑目的灵魂。 复仇的种子慢慢在姚玉心中生根发芽，眼前一幕幕地略过姚妗生前对她的呵护备注，关怀无比。 对她，姚妗总是笑得温柔，一副姐姐对妹妹的温暖笑意，如沐春风中，姚玉心里深感到十足的暖意和安全感。 现在她最亲爱的姐姐死了，仿佛人世间最后的一根稻草也没了。 姚妗死了，在这个万恶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没有了姚妗，她拿什么独活！ 没有了姚妗，她该何去何从，以谁为依靠？ 没有了姚妗，她怎么一个人逃出生天，逃出宫去，寻求自由，寻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