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中最在意的事,冒着风险脚下刹住,抬眸问道:“敢问庸总管,姚妗现在在哪?” 庸公公先是瞪她一眼,尔后他不耐烦地指了指殿里面,道:“你进去就能看到了。” 姚玉透过他冷漠又傲慢的脸上,信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姚妗真的在里面,她好奇姚妗在君主身旁会干什么? 反正她来都来了,走进去不就一眼就看到她了吗! 她高高抬脚踏入门槛,脚底下厚厚的地毯,软软的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半个月没有来过这里了,现在她踏进去了,又仿佛回到最初那种惧怕又茫然,她不知道这回走进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只想着自求多福,但也掂量这种自求多福究竟能给她多少福分,可以把地狱变成天堂吗?她自问她自己。 在看到钦安殿上,君主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正悠闲地望向她走过来的方向时,姚玉感觉上面坐着的是暗夜的阿修罗,杀人不眨眼的阿修罗。 她一边踩着厚实地毯,感受它轻柔无声的柔软,一边拿眼瞟了一圈,周围点了好多烛火,墙壁上都在发光。 宫女太监们都不在墙根上守着的,退得一干二净,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和他了。 姚玉找不到姚妗身影,心里立马慌了,却不知道她越心慌,脚下不由自主地极慢地前行,似要把君主等待她的耐心一点点消磨掉。 “余闲,见到朕,你越发不懂规矩了。”君主的声音又狠又冷地抛过去道。 姚玉心脏猛地一抖,连忙在中央处跪了下来,膝盖硬生生磕在地砖上,忽然感觉不到痛,道:“奴才参见陛下,请陛下万福金安。”她说完低头才看到,眼底下全是地毯,怪不得膝盖不疼呢。 “多日不见,你这番行的规矩越发生疏了呢!可见朕对你太过宽容了吧。”他隐忍着心里破涛汹涌,语气冷冷淡淡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姚玉听他口气,听起来不咸不淡,但总要预感到暴风雨来临之际。 “回陛下的话。”她心猛地往下沉,仿佛沉到海底去,快要不能呼吸,道:“奴才病的这些日子,多亏陛下解囊相助,为奴才请了御医,又给奴才送御厨吃食,奴才对陛下感激得五体投地!”她一边斟酌组词,一边把口气尽量做到虔诚忠心。 “哼,你以为朕真愿意好心照顾你。”他喷薄而出的冷意,手里转而把玩着细痩的高脚杯,在他指间来回穿梭转动,玩得不亦乐乎。 “你不过是个侍从,朕的一条狗!”他忽然顿了一下,讶异自己嘴里竟然说出“狗”这个词,他本意是想嘲讽姚玉是他的罪奴。 他手里酒杯停了一下,脚杯卡在了他指缝间,他把身子微微朝前倾到前面长条几子上,道:“朕不想你死,你死了,谁来陪朕玩!”他舌尖里缭绕又充满戏谑,好像他一直都在玩她,并没把她放在重要的地方捧着。 姚玉早已习惯他话里讥讽带着玩笑话,她就算认为他有意耍她团团转,不曾觉得在意,因为她根本不屑一顾。 她尽情地满足他拿她当玩偶玩玩,他对她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姚玉在心底不禁冷笑一下,但语气还要表现出卑微到尘埃里去,道:“陛下您想让奴才为您做什么呢?” 步入到正题,姚玉才发现方才那一番对话竟是没用的,再说表达感激成分的话,与废话无疑了。 “朕——”君主也没想过叫她来干嘛的,经她这么一问,他反而没什么话可接了,他才意识到他叫她来不过是想多看她几眼。 可光看着她不干事,也行不通,免得全宫上下都以为他对这个太监太过特殊了,他绝不能给这些人有这样的错觉。 “你过来给朕倒杯酒吧!”他看了一眼手里衔着杯子,突发奇想,然而眼底里已经淬上了寒意,嘴角依旧似笑非笑,让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是。”姚玉也该离开地毯上的舒适圈了,提着下摆站了起来,又一步一步谦卑地走向龙座的台阶。 每走一步,她忍不住侧头加紧看一圈。 姚妗的身影仿佛从这里蒸发了一样,不曾在钦安殿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