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竟然学她说起话来了! 姚玉岔气得脚下差点踉跄几步,好在诸葛荀在旁撑着她的力量,才使她没崴脚摔下去。 “你跟姚風不一样。”姚玉惊异地看到自己双手紧抱着他的臂膀,又匆忙撒开手,语气心虚又赧然地低头看四只脚踩在平整、白雪覆盖的宫道上慢慢行走。 “就因为我施舍你一个窝窝头和不怎么好喝的生水,才让你觉得我和他不是一类人?”他问道,眼角余光悄悄地瞄向她,她却低头走着路。 见她走路的样子如此安静,诸葛荀的心轻漾起波纹,想起自己之前东躲西藏,避开长孙氏派暗卫刺杀他的眼线,就从未平静过,如今虽身处危险境地,但不知怎么着,自从与姚玉每回相遇都能意外地化险为夷。 她头顶微微一摇,道:“不是这些。我只是在想我没站在你们这边,姚風对我又是这番态度,我能理解。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一心伺候君主,不会帮你们的太子,而你却不计前嫌对我好,为什么?” 他们走着走着都停了下来,诸葛荀转对着她,姚玉对着他望过去,他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里炽热一点点地深望向她 “我......”他下定决心地告诉她一切时,姚玉清娟的面容忽然一滞,脸上带着惶恐地惊讶。 “有人过来了!”她急赤白咧地伸手拽了他胳臂一下,“好像是......”什么王? 惶急中她瞬间忘了来者的王爷叫什么来着。 姚玉老远在光枯枯的枝丫绰影里,狐裘披风透过缝隙穿到姚玉眼前,姚玉眼尖地看到那身穿狐裘的主人头顶带着玉冠,与前个月见到的他不同,他今日看起来虽清减平素许多,但不失风流韵致。 “邕亲王来了,赶紧靠边!”姚玉这才想起来道,手从诸葛荀的臂弯里抽出来,又推着他转身站在一侧道边儿弓身束缚。 诸葛荀让她排挤得向后退几步,听到她低声说“邕亲王”,举目寻找。 “快别看了,仔细犯不敬之罪!”姚玉替他捏了一把汗,咬牙切齿。 诸葛荀刚看到狐裘逐渐在眼前清晰,遂低下头,在姚玉身后垫着。 邕亲王带着两个贴身太监并两个侍卫随从,悠哉地踩着雪地走过来。 姚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引起他注意,甘愿变成壁花隐没在宫道石子牙上,等着邕亲王从身前穿过。 邕亲王兴致勃勃地从他们跟前走过时,并未发觉他们,以为不过是宫里寻常的太监,他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姚玉从太监帽檐下,眼底直勾勾看着邕亲王脚下蹬一双莹白如意纹羊皮靴,一步一个脚印从她跟前走过时,她更加束缚着身子缩紧,弓身行礼,脸隐没在太监帽下,就不希望让邕亲王注意到她。 眼看躲得过初一便可以躲过眼前的十五了,姚玉微松一口气时,邕亲王忽然脚上一刹,羊皮靴下踩雪“唧唧”的声音顿住,他背向随从太监们把手一抬,后面的人便都停下了脚步。 “等等。”空气中,白雪的冰香,他凉莹莹地呵出清雅细语,随着他身子转侧,狐裘上的毛皮随风抚了一遍。 他透过四个随从弓下身子的视线射过去,看到犄角的边儿上站着十分不起眼的两个太监,冷风中他们如同飘飘落落的芦苇,吹得他们身上单薄地打着寒噤。 他好奇地走回来,随从排成两边给他让路,他打量地朝他们二人踱过去,声音清泠,不容置疑命令道:“你们两抬起头来!” 姚玉心里瑟缩地震动,身上不易察觉地颤微地一缩,诸葛荀在她身后有所察觉,见她后背扭捏地只抬起后脑勺。 邕亲王盯着她头上的太监帽动了一下,却始终没看到她的脸,他又向她身后的人看去,诸葛荀抬起脸孔,一张黑峻峻的脸对向邕亲王。 邕亲王眉心微微一皱,嘴上嫌恶地嘀咕:“宫里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太监!” 诸葛荀看几眼邕亲王便垂下头躬身侍立。 “庸总管怎么把你这样的人选进宫里来——哦,本王想起陛下宫里正紧缺伺候的人......”说着又打量诸葛荀循到姚玉头上,他微一震怒道:“见到本王还不问安?真是没规矩!” “奴才......”诸葛荀掀开眼皮觑向姚玉,姚玉站在他身前纹丝不动,他刚出口,她也不特别帮腔。 “奴才请邕亲王万福。”姚玉不得已在邕亲王注视下,和诸葛荀等候下,捏着嗓子发出不易察觉的嗓音。 “奴才请邕亲王万福。”诸葛荀学着姚玉的口述说道。 邕亲王听着二人问安参差不齐,前一个说得顺溜,想来对宫里礼仪十分熟悉,后一个声调拖冗,似乎对宫中礼仪不那么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