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战场,见过士兵身上的伤口与暗黑色的战袍上晕染成更暗哑的颜色,所以姚玉身后的颜色,他并不陌生。 那次在森林中,她哭闹地蹲在地上无可奈何的样子,诸葛荀一点都没忘过,反而这回看到她窘迫尴尬的样子,更能激起他回想那次她对他道出了难以启口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在诸葛荀心里变成了难以忘怀的咒语一般。 恍然之后,眉头一松,他不声不响地拾起方帕,银丝方帕随着冷风,一部分侧翻在他手心里,诸葛荀感到有粗线不平整地摩挲他手心上,上面半湿半干,他微一低头瞄一眼,绣了一半的两朵白色花瓣,鲜红醒目地从花尖处延伸到花心上,那一点纯白只留在了花心里。 诸葛荀拿到这方帕时,看半成品上绣了一半的花,曾对比了无数与这朵花一样的颜色,似茉莉又似白梅,似乎世间所有有关白色的花种都能在方帕上显现出来,就不知道刺绣的这个主人究竟想绣成什么样的花。 高氏做少女时站在舟上,周围大片粉色芙蕖,在他脑海里一掠而过。眼光奇异地吃惊一下,他只不过自己看着手里的半绣未完的花瓣,就突然想起高氏的芙蕖来,她和她在他脑子里盘旋时,他连忙挥走了带有芙蕖的倩影,提醒自己要着眼前的女人。 攥着方帕他慢悠悠地站起来,眼神扫了一下姚玉倔强地扭头不看他,他也知道她眼神看着出口处干着急。 “姚風你退下吧。”他命令道。 “主上。”姚風不肯走。 姚玉这才扭头看一眼姚風也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动,转而看诸葛荀的目光逼迫地看着姚風,最后姚風只好后退两步,朝萧瑟的竹林深处走去了。 “这下我可以带着你回监栏院了吧?”他回过头,姚玉视线忽然偏离别处又不敢看他了,诸葛荀脸上浅浅揶揄一声道:“你自己走过去,也走不出几步,若你晕半道上也没人管你。” 姚玉惊讶扭头看他,诸葛荀一脸哂笑道:“这里是延福宫,无人肯来过这里,就算你的君主到处派人找你,也不会往这里来的。” 他一说“君主”,口气满是嫌恶,姚玉缩了缩脖子,不料牵扯到伤口的痛,又思忖诸葛荀的话有道理,再次拿眼看他一会儿,心里盘算他说着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一趟的信任。 “走吧。”见她眼眸渐渐柔和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诸葛荀就当她答应了,手掌率先握着她细胳臂严丝合缝。 “等等。”姚玉感到他手掌力道收紧得挣不开,他是铁定了握着她不撒手了,无奈扭头腾出一只手指着他身上道:“你这么个样子跟我出去,万一让人撞见了......让陛下的人看到了,他又以为我上别处勾搭人呢!” 他“哧”地一声冷笑道:“他连这个都管!” 姚玉尴尬地又看向别处,他脸上鄙夷的笑容令她没眼去看,也不想受到他嘲讽而让自己无地自容。 “管的也太宽泛了!”他嘀咕地一声,顺势松开了她胳臂,转身朝破败的桥的方向走,在内应太监跟前道:“把你衣服脱了!”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姚玉好奇地看着内应太监在他注视下脱下他的外袍,裤子和靴子一并都奉给了他。 他解下盔甲落地铿锵有声,露出里面深蓝色粗布做的外袍,但他也把外袍脱了一半时,肩头处剥离露出里面贴身的内袍。 姚玉大方地在不远处看他换衣裳,从来不觉得男人换衣裳,自己一个女子该避讳什么,就算他光着膀子,她也不觉得羞涩。 那个时代,她上过医科大学,专攻妇科,又另选修一些儿科和男科的基础知识,看过人体结构,所以任何人光着身子在她眼里不过是人体构造罢了,从来不觉得哪个部分让她看了都敏感,不过是人体上的零件,组装修理一下就好了,那有什么的。 那厢诸葛荀脱下一半外袍到腰间便停住了,他眼望走廊那头拐角,姚玉一侧身子挨着柱子,干干净净地朝他瞅着。 两人这么两眼相望着不要紧,可诸葛荀眼角里现出迷离摄人心魄地勾魂时,姚玉起先看他眼神透着古怪,再看他嘴角上勾起邪魅的坏笑,姚玉顿时觉出他笑里透着不怀好意挑逗性。 她微微嘴上一撇,眼底跟着瞥回另一头走廊出口处。 不让看就不看呗!出口那里才是她想看的风景。 诸葛荀见她把后脑勺对着他,匀着笑意低头继续脱下下半身的外袍,然后换上了太监的衣裳,转身坐在栏杆处,脱下满是泥泞的靴子,换上了太监干净无洗的石黑靴子。 听到他踩着脚步走过来,姚玉扭头,见诸葛荀跟她一样戴上了太监帽:“来,走吧。”他伸手时,怕姚玉又觉得他唐突,手伸在她胳臂旁比划一下问:“用我扶你吗?” 姚玉看他得了方才的教训,手都变得绅士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