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做法的确是阿伊谨慎的性格所会做出的选择。埃赫那顿微微颔首认可了阿兰珂的说法,心下实际上对此不算忧虑。 他早已盘算好,如若阿伊咬定不肯给农民发放麦种,安插进阿蒙神庙的细作也会将麦种运送出来,分发给受灾的民众。 正如此刻心情好时,埃赫那顿也愿与阿伊你来我往地斡旋几番。可如若其所做所为真碍了事,他如今的手段也不必其父慈悲多少,自然不会将阿伊视为舅父有所宽待。 但见阿兰珂关切挂怀,埃赫那顿也不想她过于忧心,低首含笑与她轻声戏谑道:“既然情况如此,你想我接下来怎么做?” 阿兰珂依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以容许她向埃赫那顿提出要求,思忱一番谨慎道:“我斗胆请问,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尚不知他将人马具体藏匿何处,暂时应当派不上用场,”埃赫那顿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未免失望,不过仍笑着又补充一句,“不过要不了太多时间应当就能查明用途,便先放在我这里。这样的要物丢失,他私下定会追查,不过终归查不到你身上,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阿兰珂点了点头,也认为这么做很妥帖,于是就顺其自然听从了埃赫那顿的建议,收回目光,把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木桌上。 恰好又瞧见从阿伊处得来的这枚戒指,不过再看那上面的纹路,让她不由想起了另一件物事。 某种异样的情感驱使着阿兰珂将两件绝算不上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似乎冥冥中在指引着她什么,要她不加耽搁地立刻查明真相。 迎着埃赫那顿被疑惑所逐渐覆盖的视线,阿兰珂从腰间行囊中取出纳克特敏之前交给她的金荷鲁斯之眼腰饰,与那枚戒指并排放到了一起。 腰饰的存在并不为埃赫那顿所知,饶是他一向从容镇定,此刻观望阿兰珂的动作时神色也难解警惕。 阿兰珂没有急着解释,她将腰饰背面翻转过来,指尖迟疑摩挲上内层的角落位置,片刻后才轻声对埃赫那顿道:“这是从沙匪身上得来的饰品,但也算是我父母留下的遗物。” 埃赫那顿略一颔首,眼中的疑惑散去不少,不过没有急于发问,仍很好性地等待着阿兰珂继续解答。 “我想这东西不该无缘无故出现在市集上,又恰好地被前来劫掠的沙匪买下,就想到其中应当有其他玄机。”阿兰珂对埃赫那顿不加防备,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又向他复述一遍,“如果我先前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件物品上都有相同的纹路。” 顺沿阿兰珂手指所指向的位置,埃赫那顿微微眯起眼打量,果然看到腰饰内层也有一块图样,同样是拉神头像和生命之匙安卡。 只不过比起戒指上的雕刻,腰饰留有雕刻的位置更宽裕,因此图样所采用的工艺要更加精美,细节处也要更加清晰。 阿兰珂和父母一直生活在阿拜多斯地区,埃赫那顿并不认为她会和阿伊扯上关系。不过若说成巧合,似乎又太过刻意。 前世的刻骨之痛难以忘怀,以致埃赫那顿如今慎重成了习惯。 未免错过其他细节,他拿起腰饰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指腹缓缓摩挲过图案位置,明亮眸色逐渐晦暗阴沉下去。 “不一样,这东西上的花纹是新刻上去的。” 不知过去多久,埃赫那顿终于沉声道。 阿兰珂对新旧刻痕不能轻易做到分辨,闻声便低下头,与埃赫那顿一同观察那两处几近相同的图样,认真向他讨教:“殿下怎么看出来的?” 埃赫那顿对她恳切的询问有十足的耐心,抬手对着图案一处处指给阿兰珂去看:“新刻的刀痕粗糙,表面上过蜜蜡的部分也尚有沉淀,看起来不够纯净透光。” 仔细说起来,辨别这些细微差别其实是个深奥的话题,但今日重点不在于此,因而埃赫那顿便也没有继续深入:“看来确然有人故意留下线索让你发现它,你对这个人的身份有猜想吗?” 阿兰珂闻声顿了顿,依言认真思索许久,最后还是垂下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会这么做,说不定也许是乌什赫提伊,他一向喜欢这些精巧的手工活。” “既然猜测是你弟弟,”埃赫那顿几乎脱口而出,随后他意识到不妥,轻咳一声,“你有多少把握?” 阿兰珂沉思着没有作答,蹙眉经由良久默然后才哑声道:“七成。” 实际上,看到刻痕走向时她已有九成的把握。但阿兰珂对此不敢抱有太大希望,唯恐期许落空,招致来又一次绝望。 阿兰珂抬眼看向墙面,那里悬挂着的地图上,尼罗河的走势与安卡所对的方向莫名吻合,遥遥指向与赫梯毗邻的迦南地带。 迦南并不是个陌生的地点,尘封已久的回忆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