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四十分 酒足饭饱的游客们纷纷带着当地的特产返回车内。 七月的天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当地的导游担心地望了眼车窗外暗沉沉的天,走到车头和乘客们商量: “我看这天气不太方便开车,又是晚上。我们要不先在这里……”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坐在前头的一位大哥便急吼吼地打断了他的话。 “就这么点小雨怕什么?” “你不会己经和当地酒店的老板说好了吧?” “就是就是…… 由这位开头,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介于国内外旅游指南和某些不良旅社的前车之鉴,大家都对这种临时改变计划的安排打起了十二分不满。 导游犹豫了一下,走到车头和司机叮嘱了几句,车就缓缓地掉头开向山路。不一会儿便将热闹的城镇甩在了身后。 过了十几分钟,雨势猛然变大,水浪瓢泼而下,在风的带动下争先恐后地扑向车辆,树枝徒劳的一次又一次阻挡着无知人们的步伐,而车里的人却对此无知无觉。 “会小的吧。” “这也太……” 人们不安了一小会儿,又打着哈欠重新归于平静。他们此刻还不知道老天打算给自大的人类一个小小的,又足够让家庭动荡不安的教训。 七点三十五分 车在打滑的羊肠小道上被雨水推下山的大块石头绊倒,在满车人的尖叫声中,以不可抗拒的趋势和速度向左一头撞翻护栏,跌进三米来深的山涧里,鲜血像是妖精的头发在水里迅速摇曳着扩散开来。 席萌在异常的颠簸中早就意识到了不妙,几乎是在车侧翻的瞬间,她双手抱头迅速护佳自己的重要部位蜷缩在玻璃窗的下方,躲过了暴射开来晶莹的玻璃碎片。 还没等她喘过气来,一阵天旋地转,时空都似乎错了位,紧接着冰冷的溪流冻得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车内一片狼藉都笼罩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只有乘客们纷乱嘈杂的哭声、尖叫声在阴森的林中飘荡,好似一场永远也醒过来的噩梦。 月光下,前排的女孩子在她自己沾满血的头发里挣扎,发出微弱、濒死的气音,鲜血迅速染红了半个座位,看上去狰狞而不详。席萌从位置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好半天才从晕眩中彻底清醒过来。 还没等她想好自己要先做什么,车身便缓缓地再次向口口斜,逃生的通道即将被封死。 她果断从玻璃渣里起身,也顾不上前排的姑娘了,抖了抖身上的水,从支离破碎的窗口爬了出去。 雨渐渐小了下去。乳白色的雾气为山林披上了纱衣,朦胧又安详。溪水潺潺流淌,像是新嫁娘的银饰,在林间穿梭。惊魂未定的乘客们这才意识到了大自然温和外表下的威严和不容侵犯,可惜太晚了。 他们惊魂末定瑟瑟发抖的聚集在一起,瘫坐在大巴车旁的树下,导游一瘸一拐的走来,普通且疲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十岁,肤色黝黑,半边衣袖被鲜血染红,还沾着些可疑的白色组织。他身后一对中年夫妇換扶着头破血流的的司机,湿漉漉的乘客们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似的围了上去。 “现在怎么办呢?” “甜甜,甜甜,我们家姑娘呢?!” “搜救队什么时候能来啊? “出了这种事情,旅社退钱吗?” 无助蹒跚的老人,心急如焚的父母还有惊慌失措的孩子。一双双眼睛都望向当初被他们再三否认过的导游。 导游在心里苦笑一声,他望着不到三分之二的游客们,晃晃自己手上侥幸完好无损的手机: “我己经打过电话了,但这里地形复杂,最快估计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这里,我们先把车上的人能捞的都捞出来吧,注意安全。” 他边说边快步走向摇摇欲坠的大巴,五六个青壮年在踌躇半晌后也跟了上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席萌紧紧跟在几乎是毫发未伤的大伯身后。 桑跃昆回头看向她,狼狈的女孩儿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可靠的长辈,此刻正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先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吧。” “好” 少女乖乖点头,跟着人重新回到大巴旁边,恰好撞上一群人在忧心忡忡地争论着。 “她快死了,你们快一点!” “这么窄的空隙,我们当中有谁能钻过去?” “车上还有八九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