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提前了半个小时站在了岭南白云机场的门口。天气依旧睛朗,阳光依旧灿烂,可姜宿年手脚冰凉,他才进入分部工作了不到四年,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他紧绷着脸颊,双手插在兜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相较之下和他一起考到分部的冯彦就放松多了,他从见到姜宿年起就一直唠叨,活像是被人上了发条的尖叫鸡,一刻都不得安生。 邓湘颂则是安静地坐在自己半个多人高的行李箱上,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全把冯彦的唠叨当成背景音乐。直到陶喆和另一位身材高挑瘦削的男子一起走来。 冯彦这才悻悻闭上嘴。 “江副,早上好。” “江副好。” 江亦轩一一回应,在不尴不尬的打完招呼后,四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还是冯彦这位自来熟率先打破了沉默,于是,一路上就听见冯彦和江亦轩两人聊得起劲,只不过是江亦轩默默地听着,而冯彦手舞足蹈得兴高采烈,完全忽视了背后六只眼睛里写满了无语和丢人的字样。 飞机上几个人的座位挨在一起。冯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难得话少了些。冯彦旁边坐着姜宿年,邓湘领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坐在过道旁的位置上,方便进出。陶喆和江亦轩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准备补觉。几位的颜值惹来周国忍不佳侧目,但几位的气场十足,所以无人敢上前搭讪。 * 日本北海道 因为二十一世纪中叶科技再次呈井喷式迅速发展,不少传统职业都匆匆退居幕后,抑或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宽敞的候机大厅里人山人海,几排自动售货机成了最醒目的地标,因为人太多,所以智能垃圾桶和扫地机器都乖乖地蜷缩在一旁,生怕又不长眼睛的误伤到自己。但是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邓湘颂踉跄了一下,是后面的人撞到了她,五六年的刑警生涯让她迅速地稳住了重心。 她下意识地回头,对上的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则身藏在黑色的宽袖羽绒服里看不真切容貌,像是一朵乌云停留在地上。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身来,但却失败了。 倒霉的扫地机器人也在一旁四脚朝天,椭圆形的外壳背部朝下,六条机械腿各管各地朝着不同方向胡乱又无声的踢着。可怜、无助像是一只金龟子,正想要努力的逃离社死现场。 姜宿年上前拉过邓湘领的行李箱,也把邓湘颂拦到身后,并一脚让扫地机器人恢复了正常,但是并没有要扶人的意思。其余的几个人也迅速地围了上来,礼貌而又不失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后面身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黑色口罩挡住了半张脸,但她双眸剪秋水,明静澄澈,美的不可方物。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披上下来,像最先盛开的暮色,带着柔软而细腻的微光。她缓缓伸手撑住自己的行李箱,终于站直了身体。 一行人这才看清。她又高又瘦,像是支竹影。这或许和她脚上的雪地靴有关。这以至于她的个子几乎与江亦轩齐平。 皮肤非常白——但不是普通漂亮姑娘那种水灵灵的白嫩,而仿佛是常年不见天日沤出来的惨白,发冷,没有什么光泽,像是刚刚在墙上干涸的白漆,太阳穴附近透出了几根蓝紫色的血管,几滴冷汗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没,没事,就是赶飞机早上没吃饭,有些低血糖。” 黑衣姑娘说完又轻轻的咳嗽了起来,压抑又短促,听着让人心里难受。邓湘颂很理解她,在后面轻轻扯了一下姜宿年的袖子,拿出兜里仅剩的两块糖给她。姑娘伸手接过糖,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她闭眼片刻,小声说了句谢谢。 邓湘颂连连摆手: “没事,举手之劳而己。” 不知怎么的,江亦轩觉得这位姑娘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明明是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但是笑起来却又给人一种危机感和压迫感,就像是雨林里盘卧在树间的蟒蛇,隐身于枝繁叶茂问,伺机而动。让常年在刀尖舔血,游走在深渊边界的江亦轩,瞬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黑衣姑娘完全无视了江亦轩打量的目光。向前走了两步,像是对邓湘领,又像是对他们所有人说: “北海道的雪可是很大的,各位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要迷失方向啊。” 随即她快步走开,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黑衣姑娘刚才的一句话是在向他们提醒,北海道的白雪之下,鱼龙混杂,暗潮汹涌,所有的秘密都藏匿在冰里,只不过有的透彻可见,有的不见天日。可是她又是谁?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