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捋起袖子,问:“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楼上都是些老熟人,怎么,去聚聚?” 言辛摇摇头:“算了。” “知道你不爱去,但今次谭家人也到场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有问题想问他们么。” “……不去。”虽然有些迟疑,言辛还是拒绝了。 阿左仍没离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简单地用从外裳上撕下的布料包扎了下伤口。 阿左虽然并没有生气,但她说话自带一股子气场,她包扎的过程中,有乐坊的小厮来查探情况,都被她两三句话吓走了。 令鸦恹有些意外的是,言辛主动开口解释起阿左说的谭家人的事。 “听言府老人说,我出事后,就是被谭家人从西北找回来的,所以我此前本想去找他们问清楚,具体是在哪个地界发现我的。” 鸦恹问:“那怎么不去问了?” 言辛看着她,微笑道:“这不是有你在么。” 鸦恹一怔,好一会儿才说:“话虽如此,此前我也说过,西北沙海中鸱枭的聚居地有四五处,若是有些线索总比没有好。” 阿左也不是个没眼力的,闻言忙道:“他们现在肯定还没走呢,走,上去瞧瞧?” 她又看了眼鸦恹,续道:“顺便向大家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阿左是从楼上直直摔下来的,绕回去却有些麻烦,乐坊内布局有些复杂,他们出了园林绕到前头的矮楼,复又往上,算是绕了一大圈。 抵达房间的时候,里头的聚会的确还没散。 阿左走在前头,刚一推开门,屋里嘈杂的人声就涌现出来,伴随着淡淡的茶香。 泥炉子上的茶水沸得汩汩冒泡,外头来的人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径直推开屋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也就是今次在屋里头的是我几个,你在耀京要还是行军作风,怕不是九个头也不够掉。” 这头茶香四溢,屋内屏风后篌声也没停过。 郭凡说完话,一个惬意的哈欠还没打出来,忽然就瞥见门后那个灰白色的影子。 惊得他猛地打直了手臂:“你……你怎么在这儿?” 郭凡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一说话却眉飞色舞,眉毛都挤作了一块去,看起来颇为滑稽。。 “你不是,你不是……”郭凡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不能在这?”言辛踏进屋内,“怎么现在都在雅音乐坊聚会了?” 郭凡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席坐上的人打断。 这是个穿着紫色外衫的少女,乍一看和街上其他同龄的少女没什么两样,但她的双手十指上都戴满了首饰,最为显眼的是一串银质的手链,末尾处还在手腕绕了好几圈,没入衣袖里。 她伸手往郭凡胳膊上一掐,饰品敲击出清脆的响声,也痛得郭凡叫苦连天。 “我的祖宗哎。”郭凡捂着手臂,“轻点儿掐,会死人的。” “这就要死了?”少女咧咧嘴,笑道,“废物玩意儿。” “我这不是说着玩。”郭凡低下头,说是说着玩,痛也是真痛。 不愧是武将家的女儿,大人是疯的,不懂规矩,女也是。 比起她来,郭凡还更宁愿和阿左打交道,至少阿左做事还是会给人面子的。 “朋友都叫我无双,你是?”自称无双的少女抬抬眉,双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略微扬起下巴,是朝着鸦恹的。 这人她没见过,言辛离开以前,周遭没这个人。 她和言辛的装束很相似,这人是什么人? “鸦恹,乌鸦鸦,心厌恹。”鸦恹看了她一会儿,说。 无双扯扯嘴角,这什么怪名字,也没听说过耀京有哪家人里有这个名字的女娘,果然是言辛从耀京外面带回来的。 二人说话间,言辛也找准了屋子里唯一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 “谭家人?”言辛略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兜帽。 今次来聚会的谭家人叫谭让,刚入耀京不久,此次耀京中的年轻人来乐坊聚会,也是借的他的风。 谭让不认识言辛,但也敏感地感觉出言辛的身份不一般,他一进屋子,主动朝他打招呼的人并不多,但似乎所有人都在避让他。 屏风后的篌声不断,但屋子里方才还听得入神的好几人都没了心思,明里暗里往他身上瞟。 谭让有些畏缩地朝着一旁友人身后靠,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往后挪动了一屁股,尴尬得他只好愣愣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