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胶制表皮,触手的末端闪烁着泛着幽深蓝光,像一开一合的眼睛。 鸦恹不知道它的名字,这或许是某种未知的海怪。它的触手已经扒上了船,巨大的动静终于是惊出了她此前推测的那群修者。 果然是修者。 几人从顶层的窗户飘出来,很快拎剑朝着那黑幕中的海怪攻击。海怪虽然身体庞大,但它的触手十分灵活,更要紧的是,这海怪一边和这些修者们打斗,还不忘继续攻击船体。 船舱内已是翻天覆地,海水漫进来一大半,带上来不少挣扎在地板上和水洼里的海鱼。 鸦恹毫不怀疑这群修者即使斗不过海怪也有其他的逃脱手段,只是她和言辛就凶多吉少了。 哪怕不被这海怪吞了也会被汹涌的海水淹死。 鸦恹有许多年没有离开西北,也有许多年没有这样紧张过,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言辛的情况更糟糕,他已经昏迷,整张脸苍白得像是被洗皱的毛巾,如果不是之前鸦恹顺手用客舱内的桌布把他系到了自己的腰上,只怕早被海水卷走了。 鸱枭惧水,不识水性,看来他在这方面和鸱枭没什么区别。 就在她考虑的功夫,顶上那群修者也落了下风。 只是……他们为什么还不离开? 他们应该有办法离开的。修者手上秘宝甚多,且多会飞行术,想要离开应该再容易不过。 还是说,他们根本走不了? 但此刻容不得鸦恹多想了,她把桌布松开,复又系到一旁的木柱子上。 愿这人好运吧。 她刚想跳进海里,衣裳忽然被什么东西拽动两下。 鸦恹转过身,这言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仍攥着她的衣角。 他别过头,问:“你去哪?” 他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微弱。 鸦恹稍微用点力就把衣角扯出来:“我要去看看情况,你待在这里,自己注意安全。” 她头也没回地走了。 言辛身上没有力气,只好看着她离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拍水声。 他吃力地转过身,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在水里扑腾的金髓。 想来这就是鸦恹口中的那个金髓奴隶了,船内天翻地覆,人人自危,这金髓或许是趁此机会逃到了这一层船舱里。 -- 海上开始下暴雨,狂风暴雨中,人很难站直身体。 对于修者来说,在这样的暴雨中战斗也并不容易。 蓬莱剑法讲究快与巧,沉重的雨滴使她的剑法笨重,雨水打在剑刃,削出天光。 蓬莱大师姐棠素不耐地甩开眼帘和剑刃上的雨珠,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走了之,她怀里有门派的传送令,掐了就能回去。 但她不能走。 这艘名叫雅努斯的轮船,顶层的“虎屋”拍卖会是数年来修仙界的传统,拍卖过程会用留影石在其他地方直播——并不算隐秘,但能看这拍卖会现场的几乎都是各门各派的掌事人。 掌事人会借此来指挥拍卖。 棠素今次来虎屋是替她的师伯,蓬莱的掌事长老徐让来的,拍卖会上除了她这样的小辈,还有几位来看热闹的德高望重的长辈,这些长辈年轻时就已经脱离修仙道,可没能力逃离大海。 更何况事发突然,雅努斯上还有不少奇珍异宝,她刚拍卖下的奴隶也还在上头。 如今修仙界比不得往日,拍下这些卖品对各门各派来说都是一大笔开支。 她即使要走,都得等到退无可退之际,否则回去不好交代。 这海怪极其难缠,削掉它一根触手又会长出来新的,若是被触手击中就像是被弱雷击中,身体会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酥麻,在短时间内失去知觉。 棠素越发不耐烦起来,手上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一直等着师伯那边回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于应付了事。 师伯那边终于回话了。 “雅努斯在海面上颇为隐蔽,更别提吸引来海怪。棠素,这海怪许是其他人有意引来的。弄明白再回来。至于雅努斯号,若无法保证自身安危,可找机会离开。” 棠素把这传音记录好,以免回去后有人这事儿来抨击她,也避免师伯不认账。 可别说她小心眼儿,这些年因为被冤枉离开蓬莱的人也不少,说到底,蓬莱也早也不是她刚进来时的蓬莱了。 她收敛心神,正想最后再给这海怪来一击就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