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晃就消失,鸦恹甚至还来不及辨别那影子是人还是动物,坍塌的大洞虽然给洞窟带来了光亮的,但这巨轮也遮掩了许多阳光,落下庞大的阴影。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声,和之前那些惊异的声音截然不同,带着更多的恐惧与惊慌。 是“看门人”的声音。 那个戴着面纱男人,鸦恹是这么称呼他的。虽然她称呼他为看门人,但这男人平时也爱带着他那佛陀莲花灯混迹在底楼的赌场,他并不会参与赌博,但他很爱观看人们为了一枚小小的骰子而癫狂的模样。 此时此刻,这嚎叫声如此凄厉,和他平时那淡然的面庞一点儿也不搭。 鸦恹寻着声音和人潮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他。 看门人缩在赌桌底下,浑身像是在痉挛,桌面上的叶子牌和骰子几乎都散落到地上,留在桌面上的筹码也东倒西歪,无一不再昭示着方才剧烈震动给这“销金窟”带来的影响。 鸦恹蹲下身:“凝神。” 直到他重新抬起低垂的头,眼里的慌乱镇定下来,鸦恹才继续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门人的声音依旧尖利:“有鸱枭进来了,有鸱枭混进来了!” “你没看错?” “怎么可能看错!那标志性的长相,我不可能看错!” 鸦恹发现他的手臂受了伤,或许是慌乱中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诱人的香气从他那伤口中散发出来。 “虽然早听闻销金窟背后的老板是金髓,不过原来你也是?”鸦恹下意识为哪个不小心闯进来的鸱枭说话,“虽然鸱枭和金髓在一条食物链上,但你也不必如此惊慌……” 她在沙海里见过不少独立生活的金髓,有的面对多名鸱枭的包围都能死里逃生,若是一对一,甚至还有反杀的机会。 看门人却惊恐地看她一眼,像是听见什么天方夜谭。 “你又不是金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鸦恹问:“你在哪看见的?”她得快点找到鸱枭,把它带出去,这地方不欢迎她的“孩子”,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她曾在大群里下达过指示,让它们不要靠近。 是谁误入了? 看门人却在这时候晕了过去,似乎是延后的保护机制,让他开始装死。 鸦恹有其他的办法找到鸱枭。 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四周刚刚散去的浓雾复又聚集,但要黯淡许多,这团雾浓稠得像是什么淡墨汁。 不远处的言辛就看见她的身影逐渐融进这黑雾里,黑雾逐渐缩小,变成了一小团墨色的、发光的水汽。 她走了?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攀上他的肩膀。 只有一只手,甚至没有手臂。 再一眨眼,眼前突兀就出现了一个极近的身影,不断地朝他涌来,而他像陷入一个无尽的梦里,思维被逼得不停地下坠,身体也仿佛要往后倒去。 坠落,坠落。四肢已经不受控制。 反应过来时,言辛已经不受控制地取下了兜帽,露出他一张偏短的脸。 人形,脸部有不正常的绒毛,鼻翼微勾,似有黑色的小石头一般的硬物烙在鼻尖,头偏大,脸却短,像是发育到一半的成人,身形却又不像是个孩子。 也难为他长这么高了。 鸱枭通常长不到这样的身高。 鸦恹伸出手,把他偏长的黑发揉乱,胡乱搭在他脸上。 她抓住他的手:“跟我来。” 他被她攥紧了手,在这拥挤的人潮里狂奔,周围的叫喊声就像是狂烈的龙卷风一般疯狂地涌进他的身体里,周遭的一切在这一瞬,光怪陆离。 他只能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像抓不到的风,却又如此清晰。 言辛下意识地回握,却没想到鸦恹拉着他直直地奔向了那处塌陷的外墙,毫不迟疑地就从石窟上跳进了底下的沙海里。 从高处坠落,言辛还有些眩晕,手上机械性地拍打着衣衫里混杂着的沙子。 鸦恹给了他时间休息,一只手也从袍子里掏出来一张饼啃着,说实话这白面饼并不好吃,味同嚼蜡。 过程中,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拉着言辛的,直到确定他体内的确有鸱枭的部分才松开。 “混血?” 休息够了鸦恹主动问起这事,虽然就她所知,鸱枭和人类有生殖隔离,按道理来说不会出现混血种。 见他有些迟疑,鸦恹不得不强调道:“说实话。” 言辛这才摇摇头:“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