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应雪时将兰玠捏在手里，信口说道：“我以前可是靠嘴吃饭的。” “气死得人越多，妖法越厉害吗？”云镜里点点头，又问。 应雪时噎了一下，信誓旦旦道：“我可不是邪神。” 云镜里似笑非笑，应雪时怕她又问什么，遂将话题引开，解开了兰玠的疑窦。 “小东西，白日拜神得福荫庇佑，始祖是夜歌供奉的始祖，又不是你祖宗，凭什么荫你佑你？外人自然只能晚上跪拜。” 兰玠一贯对应雪时又愤又怕，至于愤从何来，尚且不得而知，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去，冷不防被应雪时一拎，他还以为自己短短的胳膊要断成两截了。 “左说右说，夜歌也不是好地方，不，十三仙府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修士斩妖除魔是为匡扶正义，哪有恁多功德收取？路是天生地长，谁都走得，缘何到了他们这里，就要上交功德？” 兰玠一话赶着一话，滔滔不绝说完，云镜里看他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兰玠，你被人换芯子了？” 小神侍立在一边，本着仙家矜持，没与一片纸人计较。 应雪时将兰玠甩了甩，小神侍默然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四道初立时，各方修士也是这般以为。直到一位邪修意欲淹没仙山，在凤凰京外引来西海水患，数万修士流离失所，数千门派凋零落败。由此可见，圣地是用来朝拜的，仙山是需要拱卫的。十三仙府，是拱卫仙山的屏障，过府功德，就是朝拜者的上供香火。” 兰玠不过是狐假虎威，话说出去，往往不管如何应对，讷讷的无话可说了。 应雪时见机笑道：“你有空与我耍嘴，不如多去看书，下次再这般莽撞冒失，可就贻笑大方了。” 兰玠咬着牙用力一挣，没挣开应雪时的手。 他哭丧着脸，用另一只胳膊扒着云镜里的衣袖，瞧起来分外可怜。 . 疏当宴在一群子弟的簇拥下途径廊前，被眼前的场景惊得一呆。 夜歌子弟久居仙府，不是降妖除魔，就是修习课业，今天困扰妖物不伏诛，明日忧愁罚抄写不完，鲜少见识眼前此等“人情味儿十足”的架势，纷纷愕色难收道：“这是……”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疏当宴。 疏当宴当惯了领头羊，一番搜肠刮肚，挺着胸膛胡诌：“你们真是少见多怪。没见过吵架的夫妻么？两个人若是过不下去了……都是这样争孩子的。”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还要装作博文强知，着实辛苦难当。 远处的云镜里听得明明白白，眉心一跳，当即往后撤开半步。 应雪时的目光冷凝起来，疏当宴一群人被他冷冷一盯，登时做贼心虚，掩耳盗铃地转身走了。 他们自以为走远了，这才嘀咕道：“蛇和人，怎么生出来一片纸人？” “不然呢？要是生出来个人首蛇身，或者蛇首人身的怪物，吓也要吓死了。” “纸人命不长啊……” “死了再生一个啊。” “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还是四师兄厉害，什么都知道。” “行万里路，晓万般事，埋头读死书是没有用的，还是得多出去走走……” 兰玠平白多了一对爹娘，羞愤难当，恨恨甩手。 “晦气！” 云镜里盯着远去的一群人，忽然明白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夜歌子弟或许大多都是江鹭起那样的，他们不是在摆谱，也不是在阴阳怪气，只是单纯的坦率过头和脾气不好。 江鹭起是这样，疏当宴是这样，胥如势…… 她回想起胥如势方才的眼神，胥如势也是这样。 就连引路的小神侍，生性也是如出一辙。 谢云拂与蔺如道，才是夜歌中的百年难出的异类。 小神侍半边身|子都贴在柱子里，被云镜里看得莫名，还没问她，就被云镜里反问了过来：“小仙家，贵府江谢两氏美名在外，我却怎么不见谁穿紫衣？” 小神侍道：“你当然见不着，江、谢两氏族人正在西海论道呢。” “江鹭起没去吗？” “没有，”小神侍道，“江仙师独行惯了。”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心道：“高仙师说“人各有怪，异便是不异”，实为大义。世人果真多有古怪。”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