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猫,不是狗。”大米拿筷子挑开她的手臂,学着她的夹子音说,“猫主子只要负责吃吃睡睡就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李樱桃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夹了个肉包塞进嘴里,嘟囔道:“你又不是真猫。” …… 李樱桃还记得,她捡到大米那天,是一九二零年的秋分。 她刚刚过完三百岁生日,就接到了一位老友的讣告,去沪上参加他的葬礼。 葬礼结束,老友儿子为她卜了一卦,说她最近鸿运当头,必定心想事成。 李樱桃对此颇不以为然,只当听了吉祥话,压根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许久没有入世的她寻了个妖族地陪,在沪上溜达了几日,将积攒多年的银元花去大半,也算体验了一把有钱人挥金如土的快乐。 秋分这天,她应了一位蛇妖的请柬,去沪上知名大舞台玩耍。傍晚出门前,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像个真正的千金小姐。 坐上黄包车,穿行到第三条街巷,李樱桃耳畔响起子弹破空的声音。 前面的黄包车夫一个激灵,立刻调转车头,拉着她往租界那边跑。 李樱桃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目光一片冷漠。 黄包车夫跑了一会儿,发出低低地感慨:“这世道,唉……” 青天白日杀人放火犹如家常便饭,人命还不如草芥值钱。 李樱桃于心不忍,淡淡地说:“熬着吧,总会好起来的。” 黄包车夫讪然苦笑,回头道:“小姐,不如在这里躲一下,等一会儿再过去。” 李樱桃点点头,无言地把玩着手包上的玉坠子。 一只骨瘦嶙峋的狸花猫崽子从马路对面窜出,摇摇晃晃地朝她跑来。 黄包车夫唯恐这脏兮兮的猫崽惊扰了车上的贵人,抬脚踹去,被李樱桃厉声喝止。 猫崽很聪明,至少会看人脸色。它一边发出微弱的叫声,一边用脏兮兮的皮毛蹭着她昂贵的旗袍下摆。 见她没什么反应,更是得寸进尺地伸出小爪子,扒拉她修长的手指。 李樱桃的心都要化了。 她哆哆嗦嗦地抱起猫崽,惊喜地发现,这小猫不但不怕她阴冷的气息,还翻着肚皮给她撒娇! 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三百年了,老天爷终于睁了回眼,让她走了个大运! 李樱桃一脸沉迷地撸着小猫脏兮兮的皮毛,爱得不知如何是好。 猫崽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黑乎乎的小爪子开了花似的,踩在她月白色的旗袍上。 它喜欢我! 李樱桃喜极而泣——这么多年,这是第一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哺乳动物。 什么上流社会奢靡生活,统统被她丢在脑后。 姑奶奶有猫了! 姑奶奶要给猫主子铲屎! 猫猫天下第一可爱! 激动得忘乎所以的李樱桃并没发现,她怀中的猫崽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一颗子弹贯穿卫长风的心脏。 沪上最年轻的华人探长,卫氏财团唯一继承人,就这样草率地死在了大街上。 而杀人凶手,是他曾经的结拜兄弟,本该沉在埔江底的黄鸣曙。 看到黄鸣曙的刹那,卫长风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对方是人是鬼。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被射成筛子,又被大火吞噬的男人,是怎么从江底爬上来,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他瞳孔放大的一瞬,子弹洞穿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鼻端充斥着血与火药的气味儿。 他知道,他要死了。 对方是不是真正的黄鸣曙已经不重要。 他死了,魏长生却活着。 他费劲心机得来的一切,最终还是落在了魏长生的手里。 他输了,输得既可悲又可笑。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一颗被命运厌弃的棋子,是衬托魏长生存在的炮灰。 可棋子就得被利用,炮灰就应该去死吗? 卫长风不服,心里恨得要命。 他想,如果这世上真有鬼,他宁愿化作厉鬼,留在人间,杀光所有仇人,哪怕坠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刻毒的怨恨在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