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宋莺莺醒了两次,与其等待瑞信破产,或者硅谷银行暴雷,不如主动去寻找资金短缺的实业。 程亦风那个工作室,不止可以做鞋,其实可以试着设计一下珠宝,她打算从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进口一些琥珀蜜蜡,经过精致设计,雕琢加工,进军珠宝配饰的市场。因为她发现女性对美的追求是孜孜不倦的,没有止境,金银贵金属也好,珍珠钻石也罢,本质上都是在为女性修饰自己形象的事业添砖加瓦。 而圣彼得堡这个城市就在波罗的海边上,盛产琥珀蜜蜡,做点精致加工,拿回瑞士去卖,甚至可以将加工厂就建在俄罗斯,降低生产成本。 瑞士很多路边摊摆的也是粗加工的首饰,很多路人被吸引,甚至顾客还有男性,为自己的家人挑选礼物。 商机其实就摆在那里,无奈地等待众经济巨头破产,太过投机和冒昧,宋莺莺想,应该做点实业了,也不知道程亦风的审美能不能经受住市场的检验。 圣彼得堡是个有三百年历史的滨海城市,彼得一世的玩具之作,有人说如果彼得大帝回来,他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三百年,时光没改变这座城市的布局,建成时什么样,如今依然什么样。蒋柔然订了酒店,海军司令部旁边的四季,宋莺莺是头一回来,她同蒋柔然说:“这世界有太多美好,还有好多美丽的城市我没去过,下一个我想去维也纳,维也纳我也还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蒋柔然说:“去吃饭吧,俄罗斯的牛排很不错,绝不叫你失望。” “蒋小姐的介绍,我绝不失望。”宋莺莺说:“这边很凉爽,盛夏的温度适宜,下午一点走在街上也不觉得热。” “这就是涅瓦大街,普希金的诗里提到的涅瓦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能看到冬宫。”蒋柔然说:“我小时候住在郊外,不在瓦西里岛上,我住的地方开车到市中心,也要四十分钟。小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喜欢来瓦西里岛,因为很远,要坐很长时间的车。” 她道:“不过等我离开彼得堡,搬去里昂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念这座城市了,里昂也不错,但没有彼得堡这么轻松适宜。虽然法国人民看起来更加热情好客,而俄罗斯的人总是一脸严肃,他们对外国人都是一脸肃穆,鲜少热情。但我后面才明白,法国也是一样的,面上的热情不代表心里的热情,而俄罗斯人的这种不热情也没什么不好,免去了很多无用的社交与寒暄,长居圣彼得堡,倒也安逸。” “我小的时候一直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采光很差,我母亲住一间房,我只能在客厅隔出一个单间。”这是宋莺莺第一回在朋友面前谈起自己的过往。 蒋柔然问:“在香港?” “对,香港。”宋莺莺拉着蒋柔然的手,说:“我小的时候,父母常常吵架,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吵,但总归是感情不好。” “那你一定很渴望爱?”蒋柔然长在一个充满甜蜜与爱情的家庭,她以为她很懂爱,但好像又不懂爱,她可能有点晚熟。 当宋莺莺说:“是的,我很渴望爱,但我也不懂爱,我不懂如何去爱人,也没有放肆去爱的决心和勇气。” “莺莺,”蒋柔然道:“我以为我很懂爱,我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后面发现我错了。” 宋莺莺道:“你只是缺乏了一点爱情的经验,不像我,完全没有爱人的能力。”她说:“我的人生是很贫瘠的,父母之间没有爱情,在我四岁的时候,他们离婚,我母亲单身一人带我去了香港。我们住在很小的房子里,我母亲是个裁缝,她靠帮人量体裁衣为生,我没富裕过,所以一直尽可能地节约,不花钱。我能想到的就是不花钱,能自己做的早餐就不会在外面买,我一直希望家里能搬个新房子,有明亮的采光,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是我长久以来最大的愿望。 但我母亲病了几年,裁缝也做得少了,过去的主顾们要么搬家,要么出国,也很少再上门帮衬。我们家就更拮据了,我念完中学之后,出去打零工,打了三年零一个月,攒了八万九千块钱,在香港买一寸都不够。” 彼得堡的海风啊,吹过这座北方巴黎,它的纬度太高,旁边就是芬兰赫尔辛基,隔着一个芬兰湾,宋莺莺叹气,“我知道人生是很艰难的,爱情是很奢侈的,不是你花钱买个DIOR或者爱马仕包包的奢侈,那是一种安心的不将自己封藏的奢侈。” “莺莺,”蒋柔然搂她,“你已经很好了,很优秀,现在你想在哪儿买房子就在哪儿买,冬宫旁边,冬宫旁边好多北欧风格的独栋,在彼得堡你永远不必担心采光不好,因为这边日不落,夏至之时,有永昼的。” 宋莺莺刮了一下眼角,“见笑,今天情绪太外放了,有点矫情。” “什么矫情,你想矫情就矫情,你想矫情,说明你想,莺莺,人生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