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兮提着外卖的河粉进酒店,值班的大堂经理还盯着他手上的外卖看,这种食品包装太简单了,怕打漏了,弄脏地上。 上了电梯,梁美兮进门,同俞行简说:“我觉得生活真的很不容易,早上不出门,真的不知道她们这么早就出来工作了。” 林耀中宿醉,昨夜在兰桂坊喝酒,俞行简洗了个澡出来,接着说:“就像你十二点不出门,也不知这世界多肮脏。” “那是!”就讲五星级酒店,半夜十二点总有很多女性出没,一般分两类,一类穿套装西服的,像是在半夜卖保险;一类穿连衣裙,很正经的那种,拿着个笔记本电脑,像在办公。这个时间段办公,不知道她们在香港深圳股交所和伦敦纽约对接呢。 “你还记得大前天我们吃的那个店里的服务员吧,那个女生,个子挺高的那个,她出来摆摊卖鱼蛋了。” 梁美兮坐在沙发上,想开点窗,又觉香港潮湿,开窗比不开窗更难受,帮着俞行简打开河粉盖子,说:“吃这个,这个白菜煮得特别好,我在意大利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 俞行简吃了一口,梁美兮让他倒辣椒酱,“这个真的好吃,专门给你带的。” 俞行简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然后平静地吃了第二口。梁美兮就差凑他脸上了,“你不辣吗?这辣度,我的天,你真乃神人也,你辣不辣?” “辣。”俞行简吐舌头,“确实辣,也是那女生自己做的?” “我就说她不容易,一个人摆摊,连个帮手的都没有。你看凡时姐,出来买个婚纱,十多个助理带着,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从香港到深圳,深圳到香港,丁点的距离,带这么多人,是要将香港的婚纱店全部翻一遍?” “嗯,同人不同命。”俞行简拿一张纸巾擦了嘴,打开冰箱,找了瓶水出来,问梁美兮,“喝水吗?” “气泡水,我吃太饱,喝气泡水舒服一点。” 俞行简拿了两支水出来,接着吃面,梁美兮站起来,看着窗外,说:“站在街上,觉得香港挺可爱的;但在酒店里,隔着玻璃,又觉得香港不可爱了。” “因为在酒店里,人会变得冷漠,你成了旁观者,冷眼旁观,冷漠的人看什么都不可爱。” 梁美兮去捏俞行简的脸,“我说我怎么就喜欢你呢,可惜你不是个女的,要不然我一定要娶你。” “你要是个女的也不行。”俞行简说。 “为什么?”梁美兮一脸不敢置信受伤的表情。 “你话太多了,我不喜欢话多的女生。” 宿醉的林耀中被电话吵醒,说他家里的工厂被围了,抢地皮,闹得很难看。林家这个工厂原先是林父管理,现在林母的人去围了工厂,不许林父出入,林父的宾利被拦在外头,实在没办法,叫儿子回来把他妈弄走。 林耀中宿醉未醒,打开房门,看见桌上有吃的,又拿了梁美兮的气泡水喝了,吃了俞行简没动的那盒墨鱼丸牛肉丸,又说:“没吃饱,还不错,这个你还要不要。”想吃俞行简那碗鱼蛋粉,先吃了一口,然后整碗拿过来,连汤都喝了。 吃饱了,林耀中说:“睡梦里都听见你们在讨论姑娘,哪个姑娘?漂亮吗?” 梁美兮摇头,“哪个姑娘都与你无关,人家是老实人,不合适你的,你歇着吧。” “那可不一定,我难道不是老实人?”林耀中长得有点像混血,眼珠子颜色是浅棕色,他还喜欢戴眼镜,有时候凑近了,又觉得他眼珠还能泛出浅蓝灰调。“OK,不说就算了,我要走了,你们呢,等凡时姐一起走?” 梁美兮说:“我也走了,本来就是专程回来参加凡时姐的婚礼的,她现在婚纱都还没定,婚礼最快也是一个月之后,我准备直接香港飞新加坡,之后回比利时了。” 林耀中是家里独子,父母亲都是最早期的高级知识分子,双博士,读过书,祖上的祖父祖母也都是有来头的,他外公就是做基建的高级工程师,外祖父还是个钢铁厂的高级顾问。一家子学神传下来,林耀中反而很普通,好像不精学业,也很平庸,送美国去念书,也没念出什么墨水来。 林公子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在父母吵架的时候,能多捡一些产业,例如林母和林父产业分配不均的时候,就会将宝贝儿子抬出来,股份让给儿子,便要求前夫也把产业让一部分给儿子,让来让去,现在林耀中成他们夫妻工厂的最大受益人了。 梁美兮是个艺术生,刚刚申请上博士,现在帮着导师做调研,最大的功课就是跑各大美术馆,写论文,研究美术史。 俞行简不能走,俞凡时还在香港,婚纱没定,金器没买,他要是走了,数落不完的后话等着他。 “那我不送你们了,到时候深圳再见。”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