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一个人?” 一室户的房型,简单的摆着两张床铺、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台电视,再没有多余的电器。 “和同学出去了,散散心。你们过来是绑架案有了进展吗?”似乎不愿多提女儿的去向,向晚红先一步进入正题。 看来也不准备请他们坐一坐。隐藏住幸灾乐祸的心思,柳琉瞟了一眼杵在客厅中间的杨黎,高高的,跟电线杆似的。 拭目以待,她好奇杨黎要怎样应对? “绑架案目前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我们来是想知道有一个人您是否认识?”客客气气,就连嗓门都温柔了几度。 “谁?” “陈文滨。” “不认识。”可惜,向晚红好像并不领情,甚至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否认。 却恰恰暴露了她与陈文滨确有关系。俩人不约而同四目相对,又默契地迅速移开视线。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要去买菜了。”口吻生硬,向晚红没发现自己望向门口的目光透出几分焦急。 相较之下,杨黎反而轻松了不少,“那就不打扰了。”惊得柳琉投去狐疑。 杨黎挠了挠鼻翼,“啊对了,那个人以后应该都见不到了。” “你说什么?” 转身,立定,缓缓开口,杨黎的面上波澜不惊,“持/枪/抢劫致一人死亡,至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也可能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抢劫?抢劫?!”不敢置信的重复,向晚红的脸色刹那苍白,“他怎么会去抢劫?怎么可能?!” 眼眸垂下,柳琉几乎能猜到杨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出国和留学的费用你一人负担不起,可能陈文滨想尽一个父亲的职责吧?”带着同情和不认同,杨黎出色地扮演了——她。 无耻、虚伪。柳琉忿忿地在内心痛骂。因为在车里,他话里话外分明都不赞同她“诱供”,尤其这个猜测可能会撕开向晚红不愿回忆的过去。 杨黎做了,像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如果向菲菲知道供自己留学读书的钱……” “不要说,不许说。”强横地截断话头,向晚红喘着粗气,脸因为愤怒涨红,“我的女儿没有罪犯父亲,他不是,也不配。” 默然无声一室静谧,静得柳琉仿佛觉得时间不会结束。 “我和他,从认识就是一个错误。” 粗糙的指腹拂过鬓角,散开的乱发被仔细拨到耳后,倔强的女人昂起头,红着眼,一点一点将疮疤慢慢揭开。 向晚红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工人家庭,上面有一个哥哥,过了几年母亲又生了个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兄弟姐妹之间感情也很好。 因为疼爱,直到26、7岁,向家父母都未催促过女儿的婚姻,虽然有时也会羡慕邻居或同事的孩子早早地结婚生子。不过,好在参军多年的小儿子还有一年就要复员回家,大儿子不日也即将举办结婚,未来儿媳漂亮贤惠。 就在老两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婚礼的到来之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张烈士证送到了向家,小儿子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向家,迎来了堪堪敲响的千禧年钟声。 绚烂的烟花落到了一户人家的屋顶。向家所住的这片是已经规划准备拆迁的棚户区,木质结构的房屋成片相连。干燥的木头在接触火星后被点燃,人们还未回过神时,火势顷刻间迅速蔓延。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滋味,原来是这样。”双唇微微颤抖,向晚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父母在火灾中双双故去,大哥虽然被人救出,但因烧伤严重最终也撒手人寰。一夜之间,这个家只留下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儿。 与陈文滨相识是在她被调去的糖果商店。那时失去了家和亲人的向晚红别说上班,就连吃饭睡觉都没有心思。原先工作的糖果厂虽然暂时解决了她居住和生活问题,但见她整日整夜魂不守舍,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车间,就把她调去了厂下的门市部。 或许是因为美丽的外貌,或许是因为高冷的气质,陈文滨对她一见钟情,继而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这一追,就是三年。 “可能一开始有过感动,但是越临近结婚我越觉得不踏实。”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当时的那种不安,嗫嚅着,“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