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该醒了,我得回了。” 杨衍背过身大手一挥:“去吧。” 崔莲心小心翼翼走出客房,轻声合上门,提着裙摆下楼。她心中计较,这杨衍,见色起意不说,还想骗她入忘忧谷,哪日厌弃了将她往山门外一丢,哪还记得她这号人?若不是为了救师父,她断不会来燕山走这一遭,平白受人冷眼。 算起来她到清河县已有三日,见过许多从前不曾得见的名门修士。 每每上前问候,互报过家门,对方一听雁山,往往满目艳羡,她又要解释,是北边的雁山,不是南边的燕山,旁人听后立即生出鄙夷,这一南一北,可是天壤之别。于是不出三句话就要告辞,生怕被她缠上了。 她原想寻个长宁门的医修请教一番,奈何说不上话,走投无路之际,只有杨衍愿与她多攀谈几句。 那样的眼神,她哪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着杨衍适才对那突然闯入的男子逢迎讨好的模样,又忆及这些名门子弟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作态,崔莲心不由冷笑,人情冷暖,便是远离世俗的修道之人也躲不过,怪她资质平平却入了修仙一途,只够寻个声名不显的师门,处处低人一等。 指甲陷入掌心,一阵疼痛,崔莲心闭闭眼,松开了手。 方才,她其实看到了那闯入房中的男子的腰牌,上头规规整整刻着一个“陸”字。 能让杨衍忍气吞声的人没几个,姓陆的,她一想便知。永陵郡的陆家,乃是入世的修仙世家,门庭显赫,历世重光,在四海内的地位举足轻重。 杨衍恭恭敬敬,一口一个陆公子,不用想也明白是谁了。 崔莲心站在楼梯上,一低头,无意间看到堂中坐着的那人。 适才跟在一旁的仆从此刻不知去向,天还没亮,前堂只他一人。他静静坐在那儿,对着手中的一块碎玉发怔,那玉石似乎在微微发亮。 她顿住步子,看得出神,忽听身后有人道:“师姐?” 崔莲心收神,轻咳一声。 “师姐在看什么?杨师兄可应下了?” 她心不在焉:“应下了。” “太好了!”崔文心喜上眉梢,意识到自己闹出的动静大了,捂着嘴说,“我就说了,杨师兄与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不同,他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如何谢他是好?” 崔莲心不甚欢喜,不经意往堂中瞟了一眼:“我来处置,你不必管,回屋吧。” * 一夜过去,宣禾醒时,床边多了双天青色的绣花鞋,鞋跟上缀着小小的珠串,精致可爱,与她一身衣裳十分相称。她扶在床沿,笨拙地穿上,长了半寸。 裁云在她身周走一圈,评道:“不错。先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既然要随凌昭上燕山,就不能扮得太寒酸,免得让人说他苛待了你。” 裁云转头看桌前的凌昭:“若有人问起她,该怎么答?” 坦诚相告?不好,凌昭仇家不少,中了禁术的事若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借机对他不利。 给她编个什么身份好? 裁云想呀想,瞅着她一身天青色,灵机一动:“小青!你就叫小青好了,是凌昭山下捡来的小妹。” 听了这话,宣禾毫无反应,依旧懵懵懂懂地盯着他看,凌昭饮一口茶,不做评判。 无人理会,裁云只得自己找场子:“给你取名呢,这也听不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给凌昭打酱油了!” 宣禾眨眨眼。 裁云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肩膀晃了晃:“你是听不见?还是个哑巴?” 哑巴?哑巴好,从现在起,她就是哑巴了。宣禾暗自决定,点了点头。 几日前不还哭闹不止?怪了。裁云指着她的小脑袋,看向凌昭:“她莫不是脑子不好?” 裁云想了一夜也想象不出她算计人的样子,愈发觉得这呆愣愣的女孩无辜。都怪那施法的恶人,竟连个孩子也不放过,细数起来,她从出生到现在不过十来天,能懂得什么?现今还身有残缺,真是可怜。 凌昭不关心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搁下杯盏起身:“走了。” 他喜静,此时等到客栈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动身,也不御剑赶路,而是慢悠悠地转出清河镇再奔赴燕山,恰赶在日落西山前到了燕山脚下。 重回师门,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头,宣禾怎么也想不到,再回山时是这样一副光景。 沿着云遮雾罩的石阶拾级而上,远远即可见山门挂着的白幡,弟子们换下青衣缟素,一脸哀痛地接引前来祭灵的来客。 凌昭声名在外,即便他已隐藏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