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东游一脸平静，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估计以为她在思考一些哲学问题。叶栩栩郑重其事地道：“这可能很难理解。我，不是原来的叶夕莲！现在你面前的我，躯壳是叶夕莲，灵魂是叶栩栩。” 沈东游目光一瞬怔然，眉心渐渐皱起，却道：“只要是你说的，多离谱我都信。” “这就信了？”叶栩栩被这一波信任打得猝不及防，反倒不自信起来，支吾道：“你，没有要问的？” 沈东游当真认真思索片刻，问出第一个问题：“从何时开始，叶栩栩变成了叶夕莲？” “前年深秋的一个夜里，我溺水昏迷，再睁眼，就在方……”叶栩栩忽而意识到那夜场面羞耻，沈东游若知道岂非要打翻醋坛？于是不尴不尬地清咳两声，才接着道：“我一睁眼就变成叶夕莲了。那时我觉得雪城派太过危险，所以次日便匆匆下山，去了京城。” 沈东游眉眼微怔，竟是那夜…… 那夜，他发现叶夕莲模仿冷望舒打扮，意图勾搭醉酒的方长曜。本想劝诫其知廉耻、懂自爱，却见冷望舒与方长曜相继夺门而出，可想而知，叶夕莲的计划失败告终。 但原来，那夜从屋里出来的惊惧颤栗的姑娘，便已经不是叶夕莲了。难怪当初她一反常态，不仅没再胡搅蛮缠，反而火速下山回京。时隔一年重回雪城派，虽行为举止高调，刻意贴近叶夕莲骄纵性子，心性与行事却是大不相同。他曾一度以为过去的叶夕莲刻意藏拙。 沈东游难以理解此等奇闻，只能往鬼神上想，便问道：“为何会如此？难不成，你是鬼魂，上了叶夕莲的身？” 叶栩栩哑然无语，这该如何解释？她只稍微代入了一下，如若活生生的自己被贸然告知：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作者笔下虚拟世界里的纸片人！那是个人都会当场怀疑人生，继而崩溃吧！ 她暗忖片刻，终是决定隐去有关小说世界的真相，只喟叹道：“我也不知我如今是人是鬼……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溺水了，醒来就到了这里，成了叶夕莲。呃……我们那儿管这叫‘穿越’。” “穿越？”沈东游喃喃。 叶栩栩道：“我穿越成叶夕莲以后，便时常做预知未来的梦。一开始，我预知了未来叶府会抄家灭族，你护我逃亡被捕，双双惨死。这一切，与叶夕莲和方长曜之间的恩怨有关。故而我离开雪城派，远离纷争。” “直至冷姑父被害，预知梦告知真相，我才知一切皆是方长曜的阴谋。若我袖手旁观，任由他残害冷望舒，利用雪城派诸方势力夺嫡、登基，随后便是狡兔死，走狗烹，毒酒落肚，手起刀落，举火燎山。雪城派将彻底覆灭，你纵使不受我所累，也难逃此劫。” “所以我回到雪城派，只为凭借先机，阻止方长曜的阴谋，揭穿其真正面目，改写我们所有人的结局。” 沈东游的小鹿眼惊愕，水灵灵的眸光震动，这一番说法简直骇人听闻，可从叶栩栩嘴里说出来，他却百分百相信。 如此方能解释，何以她看似插科打诨，却总能点中要害。提示小师叔验毒、蹲守抓捕张丁、命他监视甄霄任、提出涟河是致病源…… 他回想起那夜暮色低沉，爱莲斋的屋顶上，叶栩栩曾说：“若我没猜错，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完成。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真正想做之事，枉费多年辛苦，一切努力、隐忍、筹谋，皆付诸东流，毁于一旦。” 如今想来恍然大悟，他怔了怔，道：“先前栩栩拒我于千里之外，可是因为预知梦境中，我未来得及夺回飞云盟，便已身死。你是怕，我为护你而死的梦境成真……” 叶栩栩仰天长吁，道：“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当时我并不知飞云盟，也不晓你是沈墨逍，只知你受我牵连，功败垂成。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沈东游紧紧握住叶栩栩的手，心中忐忑不定：“栩栩会离开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叶栩栩不敢看他，目光只好落入空洞暮色，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强笑道：“那可不好说！据说有一部分穿越者完成使命后，会得到一次决定去留的机会。而我的使命大约就是改变结局，等一切尘埃落定，或许……” “若你有机会回去，你会回去吗？”沈东游声音有些颤抖。 叶栩栩侧过头，凝眸注视着他，定定地道：“会。” 叶栩栩将手从他的手心缓缓抽回。沈东游神色怔松，眼眶洇红，身形略微晃动，仿佛被抽走的不是叶栩栩的手，而是他全身的气力和骨骼，心被巨大的恐惧、落寞、不安层层裹挟、淹没…… 却不知，下一秒叶栩栩便勾住他的脖颈，投入他怀里。沈东游仿若失而复得，却不知何时会彻底失去。他惴惴不安地喘着粗气，无须半秒反应，双臂便紧紧拥住她娇软身躯，生怕她随时化作一缕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