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 黑影蹑手蹑脚往内室去，撩起床帐，见床上空无一人，身形一顿，甫一转身，脖子上多了一柄寒光乍现的长剑。 黑影愣怔，循着剑光，在昏黯中仔细辨认出持剑人，长吁口气，道：“望舒，是我！” “夕莲？”冷望舒收回长剑，去点了一盏油灯。 黑影褪下兜帽，露出少女真容。 冷望舒喜出望外，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急切道：“你，你没事吧？我听说方长曜在追捕你们！还有沈东游，他的毒解了吗？” 叶栩栩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眶逐渐洇红。 “怎么哭了！你受委屈了……”冷望舒急道。 叶栩栩瘪着嘴摇了摇头，嗫喏道：“我以为，你会生我气，甚至不想见我……” 冷望舒拉着她的手，自责、内疚、懊悔一齐涌上心头，一时无语凝噎。 道：“你放心，我没事，沈东游的毒也解了。他在看守你院子的卫兵的饭菜中下不少泻药，茅房不够用，他们都跑到山里去解决了。” 冷望舒这才稍稍放心。 叶栩栩上下打量冷望舒，虽清瘦些、憔悴些，但双目有神，精神尚可。不仅如此，她还知晓方长曜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完全被蒙蔽。她心里便有了猜测。 时间紧迫，叶栩栩于是单刀直入，问道：“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冷望舒没有回答，颓唐垂首，万般伤感纠结心头，却无从说起。 叶栩栩问：“你既知方长曜在你汤药中动手脚，为何仍不死心？我不信堂堂冷美人，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执迷不悟。你隐而不发，虚与委蛇，是否另有目的？” “我就是执迷不悟……”冷望舒苦笑垂泪，低声啜泣，道：“明明所有人都告诉我，他不值得托付。可我却仍不死心，妄图改变他、感化他。” 她扶着桌子，颓然坐下。“可结果却是，我在他身边多留一日，便多一分伤心。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甘愿，为此付出代价……” 叶栩栩跟着她坐下，道：“你刻意纵容方长曜胡作非为，逼匪尘请诫霜令废黜你，是吗？” 冷望舒默然敛眸。 “你糊涂！何苦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叶栩栩痛心疾首，只恨铁不成钢，叱骂道：“你如今不是孑然一身的侠女，而是肩负整个雪城派命运的掌门人！” “你忘了当初如何拼尽全力扭转被人掌控的命运？忘了你是经过多少明争暗斗，才力排众议，成为雪城派第一位女掌门？你如今在做什么？是想告诉那些瞧不起女子的男人，他们的质疑是对的吗？” 冷望舒惊愕之余，幡然醒悟。这段时间，她囿于情爱，沉浸在被背叛、被利用、被蒙蔽的痛苦，她竟彻底抛却了初心，忘了自己当初为何出发…… 叶栩栩搭着她的双肩，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提醒她：“别忘了，你是冷望舒！是高洁冷傲、倔强顽强、剑法绝妙的冷美人！” 冷望舒懵然，登时眼泪决堤，痛哭不止。 叶栩栩俯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哭吧，痛痛快快哭吧，哭完还是一代风华绝代女侠！” 好一会儿，呜咽声才渐渐平息。 自从阿娘故去之后，冷望舒已有多年未曾如此酣畅淋漓痛哭一场了，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严重的伤，她都是咬着牙挺过去，从不掉一滴眼泪。 奇怪的是，在叶栩栩面前失声痛哭，她只觉周身压力释放殆尽，而未有一丝难为情。叶栩栩的怀抱，不同于阿娘的温柔宠爱，给了她无限安慰和安全感，以及重振旗鼓的勇气。 “叩叩叩”，门上传来敲门声，屋里哭得涕泗横流的小姐妹登时警觉起来。 只听得屋外沈东游压着声音，道：“栩栩，该走了。” “好！”叶栩栩低声应道。看来是卫兵们要回来了。 冷望舒忙道：“今日我偷听到方长曜命荻秋搜山捉你二人，你们千万要当心！” “嗯！”叶栩栩转身欲走，却脚下一顿，踌躇一瞬，她道：“明日我们就会回来，届时，我会想办法套话，让他说出姑父被害的真相。” “你，知道我是为了这……”冷望舒怔然。 叶栩栩的莞尔一笑，极有抚慰功效。她轻声道：“保重！”随后径直离开。门窗外两个身影，很快消失无踪。 冷望舒吹熄了灯，静坐沉思。 很快外头有一阵窸窣，是看守的陆续回来了。 叶栩栩意会，回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