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凑头在医院对面嗦羊肉粉,阿妹吃着吃着笑出声:“杨医生,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杨枝说:“我从前一点也不护食,我家鸡腿我从来没抢过。”
说完,脸发烫,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话,忙喊老板再加一份羊肉,全倒阿妹碗里,恳求她不要再提。
阿妹就很期盼:“你男人什么时候再来?我阿哥说要来看看,他死活不相信你有男人了。”
杨枝也说不准林少锡什么时候会来,但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如果要出门,会告诉他一声。
这天,她说要去寨子里,估计下午能回。
林少锡这边正好下午有点时间,交代钱峰几句,开着车就进山了。
到的时候杨枝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个黑峻峻的小年轻,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林少锡靠在车边打工作电话,等电话讲完,这小年轻过来,问:“你就是杨医生男人?”
“我是。”
小年轻:“你们真的结婚了?”
林少锡亮出戒指。
小年轻:“杨医生没戴戒指。”
林少锡下一秒就掏出结婚证。
“要看看吗?”
小年轻撇开脸,并不想看。
阿妹冲出来,用土语叽里呱啦骂了一通,连拖带拽把自家阿哥弄走了,回来时挺不好意思地跟林少锡道歉,说自家阿哥脑子缺根筋。
林少锡很大方地笑了一下:“没事。”
两个小时过去,杨枝还没回,打电话也联系不上,眼看着要下雨。
院长说:“这个点平时也该回来了,我去找找。”
林少锡拦住,说还是我去。
他的车是改装过的,底盘高,轮子大,拿着院长定位的导航,走到半路就开始下大雨,那雨大得像是把天捅了个窟窿,林少锡心里着急起来。
他没进过寨子,远远看着层层叠叠的屋角,不知杨枝会停在哪个屋檐下。
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很乖的等在那里,就像那时,等他去医院接她。
说来他与杨枝相处的时间其实没有很长,结婚前更不会日日都见,但总是有很多可回忆的东西。
再往前开一会儿,路边有个草棚,雨幕似一道帘子,忽然,帘子里的人认出了这辆车,原地蹦了蹦。
林少锡开到近前,看见杨枝站在草棚下,朝他笑:“少锡哥!”
风是斜着刮的,雨也是斜着下,卷进棚子里,杨枝几乎睁不开眼,脸上的笑却纯粹。
少锡喉头紧了紧:“快上来!”
杨枝几乎湿透了,爬上车,浑身发抖,话很多:“你去医院啦?你怎么找到我的?”
少锡握了一下她的手,冰凉。
“到后头去。”他说,“把衣服脱了。”
杨枝不说话了。
他忽然揉了揉她湿漉漉的脑袋:“快。”
于是杨枝爬到后座,开始解扣子,手僵得使不上劲,使劲搓了搓,这才恢复些知觉。
车里窸窸窣窣的,实在太冷了,脱的时候一点没犹豫。
林少锡将车开到无人的地方,暖风调最大,默默把后视镜折下,也不回头。
他说:“你右手边的包里有一件备用衬衫,穿上。”
杨枝还在包里发现了一双新袜子,也给自己套上。
男士袜子长,她能拉到膝盖下面,皮筋在肉上弹了一下,啪一声,叫车里变得更安静了。
一会儿后,后头戳戳驾驶座上的男人,声音细细的:“少锡哥,我好了。”
“嗯。”
过烫的温度从他身上传导到指尖,杨枝一下好大声:“你发烧啦?”
林少锡这会儿才把后视镜调回来,盯着镜子里一脸担心的女孩,无奈道:“我真是谢谢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杨枝非要扒拉他。
少锡:“我一正常人,老婆在后面脱衣服,我要没点想法我就废了。”
杨枝听了,默默把扒拉他的手收了回来。
跟背后灵似的伏在他椅背上,问:“那我还坐前边不?”
“过来。”
于是长手长脚的女孩,从后座爬回副驾驶,弓着腰,半个屁股都露在外头,少锡怕她绊着,伸手扶了一下侧腰,什么都看见。
“安全带。”少锡嗓子有点干。
“噢噢!”
杨枝老老实实坐了没一会儿,热气一熏,跟猴似的,两手开始挠,她的冻疮发作,又痒又痛,恨不得把手剁了。
一旁的大手紧紧将这猴子握住,低语:“该。”
话随这么说,却很是心疼,一点一点给她揉着。
“手套呢?”
“我都有戴的!”杨枝嗓门扬高,随即又低下来,哼哼,“跟你汇报件事。”
“说。”
“寨子里有个阿妈家里困难,她的手都变形了,我刚刚把手套送她,起码能暖和一些。”
说完,杨枝伸手摸后座的背篓,翻出一个叶子包的粑粑,献宝一般呈给少锡看。
“阿妈自己做的,她都舍不得吃,偷偷放我筐里。”杨枝说着说着眼就红了。
林少锡摸摸她的脸:“你做的很好。”
杨枝吸了吸鼻子:“少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