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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静静待了一会儿,她的手往下摸。
都摸到了,被少锡攥住手腕拉高,紧紧锁在胸前,不让碰。
杨枝这下爬了起来,看着他,刚才还埋怨亲戚,可这人压根没支棱。
她问:“少锡哥,你不想吗?”
少锡把她摁回去:“想这么待着。”
杨枝长手长脚抱着他,眨眨眼,舍不得睡,这一别,就得是两年。
都是少锡交代的多,她却什么都没要叮嘱的,少锡这时问她:“真没要说的?”
杨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林少锡,你要痛快的活,怎么痛快怎么来。”
第二天,天还黑着杨枝便离开了。
她没让少锡送。
她一走,少锡就睁眼,刚才还热腾腾的怀抱,一下便凉了。
他起来开灯,绕着空荡荡的家走一圈,停在冰箱前。
那里贴了杨枝留的纸条——
【少锡哥,冷冻室我给你留了馄饨,够你这几天吃,馅儿是我自己调的,如果味道不好,你多见谅。】
【还有,你走前,记得把冰箱清干净,浪费食物不好。】
林少锡像一颗大石头,蹲在冰箱前,看着那一冷冻室的小馄饨,就这么看了好久。
这个点的机场并不忙碌,杨枝寻了个角落,最后再看看南城尚未亮起的天。
她一点一点摩挲自己的手腕,那上面还有林少锡咬下去的感觉。
他都没用力。
她怕自己很快就忘了。
那么,她那么重地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不是能让他多记得她一些?
机场广播念出即将起飞的航班,杨枝站起来,快步走向检票口。
少锡哥,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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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走了以后,老严组了个局,三宝春光满面:“有个事,时间没到不能说,但我提前让你们沾沾喜气,别说哥们不够意思。”
老严拿花生米扔他:“闭嘴吧你!”
三宝:“啧,你这人,就是嫉妒我。”
老严拿眼横林少锡:“这你也忍?”
林少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趁三宝不注意,朝他脸上砸毛豆皮。
三宝:“哎哟!”
老严呱唧呱唧鼓掌:“该!”
三宝这才找回点智商:“出事啦?”
老严指指林少锡:“这人老婆走了。”
三宝:“吵架啦?离家出走?不能吧?咱小枝妹妹懂事着呢!”
三宝再瞅瞅少锡:“也不能是你啊,你小子疼她还来不及。”
少锡:“走了,支医。”
三宝:“那光荣啊!”
少锡:“之前我们也打算要个孩子,没怀上。”
三宝:“……”
三宝:“哥我错了。”
三宝自罚一杯。
少锡跟他碰了碰,好兄弟,说真心话:“我当时其实没多遗憾,还觉得庆幸,怕耽误她出去。”
三宝和老严对看一眼,纷纷觉得——
尼玛这是情圣吧?
少锡顿了顿:“不过现在有点遗憾,主要是她走了,身边空一块。”
三宝:“那你怎么办?”
少锡:“她还想让我也走,赶我出国待几年。”
三宝:“……”
少锡抠了一把豆,全倒给三宝,三宝受宠若惊,愣是不敢下嘴。
少锡:“可能她从来就没喜欢我。”
三宝:“……”
老严:“……”
少锡:“没关系,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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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下了飞机又转火车,最后在火车站外爬上一辆摩托车,突突突翻山越岭,到达了这次支医所在的镇医院。
这是黔东南一个叫德巴的地方。
这漫天的绿,弯曲的路,让杨枝的心跟着奔腾扩朗起来。
医院的条件如预料中那样,兄弟单位的医生们都很友善,欢迎她的到来。
杨枝在一颗百年老树下给邱瑞华打电话报平安,说这里哪哪都特别好,挂了电话挠着满腿包去小卖部买当地最厉害的驱蚊液。
这条平安抵达的消息经由老太太转告给了林少锡。他刷开手机看了看那颗小猫头,到底是没打扰她。
南城渐冷,思念却如绵绵夏雨,浇得人满心柔情。
林少锡找了一天想把杨枝的车开出去洗,就像她曾经为他做的那样。
只是下到车库一看,舍不得动了。
车里有她的味道,储藏格里有她喝了一半的水,她夹在刘海上的搞怪发夹,她穿高跟鞋时备用的平底鞋,他的伞,玩偶挂件,手机支架……这些东西让人觉得她还没走,下一秒就会坐进车里,笑着喊:“少锡哥!”
林少锡翻开她看了一半的书,书里夹着她顺手写的药方,再翻几页,一张记着几点开会的便签纸落在脚垫上。
杨枝的字,不是太工整,龙飞凤舞的,随她的性格,敞亮明快。
但她写字,从来不偷懒赖掉标点符号,这也是她的性格,细致周到。
林少锡顺手拉开储物柜,拿出了那个牛皮袋,明知道她不会签,还是打开来看看。
但上面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