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的心思,“你怎么想?” 秦萧萧并不完全相信严子陵的话。当然,刚才他所说的杀害定西军军士之事应当是属实的。因为即使是一直在追查永和旧事的李牧、李少赓等人,都不曾了解到定西军军变的内情。严子陵所言,既与外界了解到的事实相符,又具有充分的连贯性,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但是严子陵所说的她的生母是梁愫一事,尚且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诚然,当年的梁愫会乾坤一剑,如今秦萧萧机缘巧合之下也习得了乾坤一剑。但是剑法并非一家一姓独有,而是依靠门派师徒之间的言传身教。换句话说,无论是作为梁愫的女儿、作为梁愫的弟子、作为枕粱门的徒弟亦或是作为天赋异禀的江湖客,秦萧萧都有可能习得乾坤一剑的奥秘。 秦萧萧没有纠结于自己和梁愫的亲缘关系。她很明白。严子陵之所以费尽口舌告诉她梁前辈的死因,最直接的目的是为了激怒她。他在忌惮,正如他在二十年前忌惮梁愫前辈的乾坤一剑一般,如今他也忌惮着会用乾坤一剑的秦萧萧。 而无论她与梁愫前辈是否真的是母女,严子陵都是指使徐二狗道岭南杀害她阿娘陆婉的幕后主使。她与他有着杀母之仇,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两不知,都是受你蒙蔽来到长安的?”秦萧萧跳出永和旧事的圈子,问起两不知的事情来。 “是。”严子陵大胆干脆地承认了这一点,“江湖规矩明令江湖人不得涉足朝政。可你看看这些年,各大门派哪个不是过得紧巴巴的,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严子陵嘲讽道:“枕粱门虽然是三大门派之一,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我特意想出两不知这个名头,让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那些所谓武林正派有借口赚些外快,有什么不好?” “你自己不甘在江湖行走,退隐后入仕为官,本与江湖再无瓜葛。可你偏偏利用原先在山三派时的身份之便,召集不明就里的江湖人士做了两不知,明为看家护院、镇宅除恶,其实他们都被你愚弄利用,做了你铲除异己的一把刀!”秦萧萧一针见血地指出严子陵的真实目的,她很清楚,严子陵绝非善类,更不可能造福武林。 “那又如何?”严子陵像是听到天下最滑稽的笑话,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连带着整张脸的五官都扭曲起来,“能为我所用,已是他们最大的福分。” “这些事,你本可以不告诉我们的。”徐二狗迟钝得很,目瞪口呆地听到了不该他听到的事情,无法相信地问道,“告诉了我们,你就不怕我们说出去,让江湖中人都知道你严子陵的真面目吗?” 严子陵像是第一次见到徐二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用一种招呼小猫小狗的语调说:“想知道为什么?走近些,我悄悄地说与你听。” 在秦萧萧听来,这几乎是在哄骗了。眼见着徐二狗这呆子被说动,意欲上前,秦萧萧连忙喝退了他:“呆子,你是想自己送上门去,好让他一剑杀了你吗?”她见徐二狗还没有明白过来,直接点破严子陵的险恶居心,“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之所以告诉我们,是因为他不会放我们活着下山。” 严子陵笑得更加肆意了,他指着秦萧萧,显出无法言说的满意。他不无惋惜地说:“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不然我定熏瞎你的眼,毒哑你的喉咙,击聋你的耳,留你一条小命做我的谋士。” “可惜,我这人天生反骨,从来不肯附庸在别人身上,替别人做事。”秦萧萧无情地回击道。她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把剑。这把剑是关山度临下山时,掌门梁乐特意嘱咐他让他拿给秦萧萧在危急之时傍身的兵器,此前她一直好生收着,从未拔剑出鞘。 徐二狗本能地感受到将要发生在秦萧萧和严子陵之间的激烈对决,不由得往树墩后面躲了躲,旁观他二人的战况。如今严子陵杀心已起,山下两不知严阵以待,他只能祈愿秦萧萧力克严子陵,杀出一条生路。 只是,她迎战的兵器怎会如此朴实无华,丝毫不像绝世神兵的样子。徐二狗看着秦萧萧拿在手上的堪称粗陋的剑鞘,心中对于秦萧萧胜算的预期不由往下掉了几成。 就在他低头喟叹的时候,秦萧萧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这把尘封已久的宝剑,只见寒光四射,剑影如星,“飞星”之称实至名归。 正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年梁愫持飞星剑与严子陵拼死血战的景象历历在目,一晃数年,兜兜转转,飞星剑落到秦萧萧的手中与她并肩作战,而它面对的对手,依旧是严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