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日李少赓嘱咐她的话语一下子浮上心头,“小心许彦,别让他拿你做秦悼的文章。”难不成,许彦有意借自己这个假女儿的名头拉拢秦悼这位真尚书?秦萧萧一面走着,一面对走在前头的许彦多了几分防备。 从侧门走到书房的这条路既近且静,不一会儿就到了。跟着秦悼一块儿来的秦府侍从双手捧着一只大大的木盒,将它小心地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现下书房中只剩了秦悼、秦萧萧与许彦三人。许彦见秦悼与秦萧萧父女俩有话要说,自己是个外人,不便再在屋内,便主动提出:“秦尚书,秦姑娘,这儿僻静少人,请放心在此畅谈。我会在外头等候二位,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和我说。” 许彦说完,就打算往外走。秦萧萧却拦下了他,说道:“许御史,先前在府中多有叨扰,一事不烦二主,今日我与秦尚书所说,还请你在场,一同做个见证。” 许彦虽然对秦悼大晚上来找秦萧萧一事十分好奇,毕竟明儿还有早朝要上,什么事非得在今晚说,不能另外选个得空的日子好好说道说道,但是他身为官宦子弟,知道什么可以打听,什么不能打听,所以他本打算在外头替这对别扭的父女守着,不让外人打扰他们的谈话。 秦萧萧这么一说,倒让他没有离开的道理了。秦悼没有作声,默许了秦萧萧让许彦留下了的要求。门户已闭,秦萧萧直截了当地地问道:“秦尚书,深夜找我,有何见教?” 秦悼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说:“秦姑娘,小女骄纵顽劣,前些日子横刀夺爱,我与她母亲已经申斥过她。今日特将当日夺走的那副双刀奉还,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听完秦悼所言,秦萧萧三下五除二地除了木盒上面累赘的装饰,径直将盒子打开来。果然,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当日在西市铺子里被秦莘强行买去的那副双刀,刀口锋利,一如全新,想来秦莘还没有机会耍这副双刀,就被秦悼收走了。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买卖东西和为人处世一样,总得两厢情愿才好。秦小姐出的价钱比我高,这双刀自然是她的,没什么包涵不包涵的。”秦萧萧不再看那副双刀,啪嗒将盒子合上,冷着脸转过身,望着秦悼,“物能归原主,人能归原位吗?” 许彦没有料到秦萧萧如此直接,和秦悼还没说上几句话就骤然向他发难,字字带刺,直指他的软肋。 秦萧萧在江湖了连滚带爬历练了几年,不仅功夫长进了,话语间的气势也比先前在萍水县时强大了不少。不过她今天面对的,可是在兵不血刃的朝堂上久经沉浮仍屹立不倒的秦悼,他稍一沉吟,便坦然给出了一个在许彦看来十分不错的条件:“你若耐得住深宅大院的枯燥无趣,想进秦府做个闺阁里养着的小姐,不是不行。” 许彦在一旁垂目听着这个意想不到的话题走向,不知道秦萧萧是否真心想要和秦莘称姐道妹。不过这是秦悼的家务事,他只能静听,不能插言。 “做个泥塑金身的大小姐有什么意思。”秦萧萧并不留恋于秦府小姐的名头,她一心只想为阿娘陆婉讨个公道,“秦尚书好大方,居然愿意接纳我这个非亲非故不知生父生母是何人的江湖草莽做女儿,都不愿对我阿娘有所弥补吗?” 长时间待在温暖如春的书房内,许彦消退下去的酒意一点点地重新上头,对于秦悼与秦萧萧之间的对话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乍然听到秦萧萧这句话,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非亲非故?秦萧萧不是秦悼和陆婉的女儿吗?秦悼和陆婉的女儿去了哪里?秦萧萧的父母是谁?越想越绕,越想越头疼,许彦猛地灌了一大口凉茶进去,打起精神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秦悼张了张嘴,几次尝试想要出声说话,但是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了,徒劳地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字句。终于,他艰难地开口道:“你原本可以将这件事永远隐瞒下去的。” 秦萧萧利刃般锋利的目光尖锐地划过秦悼的脸庞,像是想看穿他方才所言是否出于真心。随后她淡漠地表示:“我是我阿娘的女儿,阿娘若在,定不愿我做劳什子的尚书小姐。” 许彦不敢吱声,艰难地消化着今夜意外得知的真相,秦萧萧居然不是秦悼的女儿,这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快想到,既如此,他想借着秦萧萧这个由头与秦悼进一步来往的打算落了空。沅君与秦莘虽说关系尚可,但是姑娘家之间的感情时好时坏,没有个准头。 秦悼与秦萧萧两人看似你来我往地在交谈,实则中间隔着已然香消玉殒的陆婉。秦悼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阿娘……”。才说了三个字,他便说不下去了。 秦萧萧今日不是来听秦悼迟来的无用的追悔的,秦悼的悼亡诗她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遍,一颗心早已麻木冷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脸上神色有异的许彦,坦荡地说:“正好今日许御史在,请为我和秦尚书做个见证,我与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