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来了,来了。”随着小厮连声的禀报,沉寂已久的内院忽地沸腾了起来。不仅是下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仆妇嬷嬷,就连默不作声在屋里吃饭的许府小姐许沅君都流露出期待的神色,探询着地将目光投到不动声色吃着饭的父母身上。 许沅君渴盼地望着父母良久,谁知父亲许隐和母亲阳朔公主眼观鼻、鼻观心,迟迟不肯开口放她出门。没有法子,许沅君只能自己央求道:“父亲、母亲,萧家四姐姐好不容易来长安一趟,就让我去门口迎迎她吧,好不好,好不好?” 许隐看着幼女期待的眼神,心下不忍,和许沅君一道看向与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阳朔公主。阳朔公主感受到了父女俩殷切的目光,放下碗筷,柔声道:“阿沅,哥哥已经去门口接訚訚了,你就和我们在这儿等他们进来吧。再心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阳朔公主开了口,原先有些喧哗的廊下登时安静了下来。这许府看着姓许,其实大事小事都由这位地位尊贵的公主娘娘说了算。即使是为官多年的老爷许隐想花十两银子买根玉簪送给公主,也得巴巴得去向公主请示了,才能从账房里支出这笔银子。 许沅君虽然被母亲的几句话劝住了,心里还是忿忿不平着,为什么哥哥可以在前头等訚訚姐过来,自己却要被困在内院,憋屈极了。 许沅君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府门前并不安耽,仇府的爪牙满长安地搜查在逃的女奴,一副势要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的架势。纵使是在许府正门对出去的长街,他们也丝毫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 许彦带着府中的几名家丁守在门口,冷眼瞧着仇府狗仗人势的家伙们肆意盘查街上来往行人的物件,见到称心的,顺手就拿走几样,全无商量的余地。一名下人看不过去,窃窃对许彦说:“少爷,仇府的人敢在咱们门前如此嚣张,要不要让他们尝尝苦头?” 许彦眯起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且等等,不着急。” 说完,许彦命人从府里取来一些金叶子,礼数周全地送到了仇府之人手中,好声好气地送走了他们。仇府的人走了,许府内外迅速地寂静下来,静地连水漏报时的滴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寂静声里,马车轱辘的声音渐渐地近了,一辆轻便小巧的四人马车奔着许府驶来。门前的家丁看到车马出现,知道这会萧家小姐是真来了,连忙第四次进去向主家禀报。 马车不疾不徐地平稳行进,车帘上的碧色流苏一晃一晃的,搅得一向稳重的许彦不平静起来。他快步走下台阶,走到街上看马车行到了哪里;没看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走上台阶,守着府门口的那只石狮子心潮起伏。 终于,马车停在了许府门前,车夫连忙跳下车,搁置好供人下车的脚踢子,挨个请车里的人下来。第一个下车的萧訚訚的贴身侍女杨柳儿,她穿着一身八成新的藕荷色衣裙,挽了一个松松的双丫髻,落落大方地下了车,向许彦问了安。 “就你们两个服侍着着四姐姐来的吗?”许彦笑着问。与杨柳儿一起从小服侍着萧訚訚长大的侍女梧桐儿今次没有和她一起坐在车里,而是与一名瞧着眼生的持剑少年一同随车走着来的。 看到这名持剑少年,许彦心里闪过一丝宽慰,接着又涌上淡淡的遗憾 。不过很快,这份复杂晦涩的情感就被洋溢着的快乐挤走了。 杨柳儿向许彦行过礼,噙着笑回答道:“许少爷,这是嫌弃我们伺候得不够周到了?小姐这回就带了我们俩过来,少爷要是觉着不够,让府里多添几个人伺候就是了。” 杨柳儿能说会道,又和许彦打过多次交道。听了她的话,许彦连忙驱走在车前等着搀扶人下来的车夫,自己站到那边上,想要亲自迎接萧訚訚下来。 车帘上的流苏随风摇摆,车内飘出一阵清幽的空谷兰香,随着这股子香气,从车上利落地跳下一个人来。那人没有理会许彦伸出的搀扶的右手,径直跳下了车,走到那名看着眼生的持剑少年身边。 许彦被这突然的变故搞的有些愕然,不知道刚刚从车里出来的这名女子是何来头,怎么坐在了萧家的车里。许彦转过身去,想要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身嫩黄衣裳,上衣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燕子,下裙上绣着祥云如意并蒂莲花样,下摆还缀着一排密密匝匝的珍珠,如假包换的长安贵女装扮。 衣服虽好,穿在女子身上却有些不合身,显得女子被这衣服包裹得紧绷绷的,使不上力气。许彦瞧着她低垂的脸庞,心下一惊,这人不是两年多年在安乐镇见过的秦萧萧。只是不知她为何会穿着这身衣服,坐进了萧訚訚的马车。 许彦还记得,秦萧萧穿着的这身衣服是是母亲阳朔公主前几年裁了料子请匠人们做的,许沅君和萧訚訚一人一套。因着这衣料名贵,做工也费,只有沅君在大日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