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长安了,要出场的人们一个个都要来了!
仇九州最近有些不开心。 这和他即将到来的四十岁生辰没有关系,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距离知天命还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拳打宰相、脚踩诸王,比当年自己师傅王守谦更早地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 说起遗憾,人生在世,谁又能应有尽有,了无憾事呢?远的不说,就说大明宫里坐着的新帝李桢,阴差阳错地,他从十六宅中一介不起眼的王爷摇身一变成了万重宫阙挂名的主人,可他面对尚宫局司簿司那丫头 ,不是照样束手无策吗? 想起李桢在王阆兮面前吃瘪的样子,仇九州连日阴郁的脸上终于罕见地露出了零星的笑意,短暂地将他的老对手马一贽回京正式就任枢密使一事抛诸脑后。顺道不再去想马一贽甫一上任,就在新帝李桢面前屡次进言,推举李诗裕回朝复任的事情。前脚刚收拾了牛党的中坚力量杨嗣复和李珏,后脚便来了更加难缠的李党党魁李诗裕,现下长安的朝局,怎么不让仇九州心烦意乱。 见仇九州难得地露出半张笑脸,跟随他多年的宦官韩述儿连忙将这几日收到的礼单呈上,凑趣道:“干爹,您老人家过寿过得清闲,送礼的可是要把仇府的门槛都踏破了。这几日我们几个没日没夜地点数各地送来的贺礼,累得脚不沾地,片刻都不得闲。” 明知是奉承话,可是这话从最会讨人开心的韩述儿嘴里说出来,格外地舒心畅快,仇九州佯装恼怒,呵斥道:“既然你几个兄弟忙不过来,你这泼猴怎么到我这儿来躲懒。” 韩述儿怎么会不知道仇九州的脾气。仇九州就是只顺毛的狮子狗,只要你知道怎么顺着他的心意往下讲,没有说不成的事,没有邀不成的功。韩述儿就是深谙此道的翘楚。 听了仇九州的话,他连忙用手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自嫌道:“是了,还不如是因为儿子我没用,帮不了干哥哥们什么忙,他们才把我踢到您这儿来。如今您这儿也容不下我,我只好出去找一口钟撞了算了 。” 听了韩述儿的话,仇九州脸上的笑意更多了,连带着眼角的笑纹也更深了。仇九州素来不爱保养,是以他这一笑,越发显出他如今的年纪来。王守谦生前收养的四个嗣子中,除却下落不明多年的陈四平之外,仇九州的年纪在其余三人之中居长,成熟老练的马一贽反要比他小上两岁,韦十端则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 如今,仇九州扶立新帝李桢有功,地位超然,自然是独一档的尊荣;马一贽贬谪了这些年,李桢扶持他做了枢密使,未来必有重用;独独这个韦十端,他被王守谦收为养子时年纪尚小,这么些年过去,他依旧平平淡淡地待在宫里,既无建树,又无野心。 韩述儿最是乖觉不过,见仇九州被自己三言两语逗乐了,早早地陪着仇九州一起笑开了,只是他虽然脸上在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只想着趁仇九州高兴的时候多为自己讨点好处,免得哪天仇九州失势了,他也能把他一脚踹开,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他这么想着,嘴上更是抹了蜜似的恭维仇九州起来:“干爹,您手上的这份礼单是外人送来的寿礼。我们哥儿几个虽然不成器,拿不出什么值千值万的宝贝,但是我们给你老人家贺寿的心意是真真的。” 说着,韩述儿从袖中掏出一份异香扑鼻的礼单来,只见那礼单薄如蝉翼,打开竟是一份长长的画轴,上面生动地绘着若干妙龄少女。仇九州起初对于韩述儿几人献上的贺礼无甚兴趣,只是淡淡地瞟了几眼,待他看清了画上人物,完全来了兴致,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礼单,像打量物件般审视起画上的美人来。 韩述儿跟在仇九州身边的时间不长,对于仇九州的花花肠子钻研得倒透。与王守谦、马一贽相比,仇九州算不上最贪财,也称不上最恋权,但就爱慕女色这点,他称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单论仇九州在宫外购置的这座仇府,除了外宅必要的看守,府内一应活计,全都由正值妙龄的侍婢完成。抹墙的、锄草的、挑水的、逗狗的……韩述儿在仇府一路行来,见到的全是仇九州从长安附近州县搜罗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之中,不全然是和黎小容有着相同遭遇的贫寒女子,也有出身商贾的富贵人家,或是来自门庭衰微的官宦之家,她们的父兄为了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为家族谋一条康庄道,近乎冷血地将自己的骨肉至亲送入仇府,以期博得仇九州的一眼垂青。 美人如花、美人似霞,再好看的娇花和霞光都有看腻的那天。韩述儿深谙此理,所以联合仇九州的其他几个干儿子,命人着意在大江南北挑选了十数名别具风情的女子,献做仇九州的寿礼。其中坐落在浙江西道杭州城内的那座风雅颂,幕后说一不二的真正主人,便是在仇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