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前才刚见证过秦萧萧和郑可贤胜负的擂台上,又将亲历郑可贤和关山度的对决。四散开的人群重又聚拢在一块,想要看看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是如何败在郑可贤的天门十八式下的。 毕至居里的秦萧萧和郑康对擂台上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秦萧萧听了郑康的话,心中瞬时有了主意,她带着郑康到了伙房,请厨娘给郑康下了一大海碗的葱花面。又随便在路上拉了两个面熟的枕粱门弟子,央着他们给了她一套穿不上的旧衣裳。 如今枕粱门内,秦萧萧夺魁的消息传遍各门各派,枕粱门的弟子见她要得急,必然是遇上了急事难事,二话没说跑去自己房里各拿了一套半旧的衣裳过来,秦萧萧接过时还闻到了衣裳上的皂角味,果然是洗了又洗,才会留下这么浓的气味。 秦萧萧千恩万谢地接过两身衣服,死死地盯着两位同门几眼,确保自己下回再见到他们时不至于忘记。她见这两位同门面善,一事不烦二主,便请他们捎话给师父庄亦谐,说她有要事需要下山一趟,请师父不必忧心。 两人见秦萧萧一脸郑重,赶紧答应,自去转告师叔庄亦谐。待他二人走到演武场时,擂台上关山度和郑可贤正打得如火如荼。他们绕过围观的人群,静默地走到庄亦谐身后,悄声将秦萧萧的原话转述给了他。 庄亦谐听完,神情凝重,不像平常那样随和可亲,凡事打个哈哈便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糊弄过去。两位弟子疑惑地对视一眼,见庄亦谐没再发问,便默默地退到后边,观战起擂台上的对决来。 天门十八式的精妙,大伙儿通过这几天观战郑可贤的比赛已经有了十分直观的了解。但是关山度的招数,则让众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即使博学如庄亦谐、广游如嬴沧海,也都看不明白关山度的剑路。 关山度的剑法很怪。这个怪,不是故弄玄虚的古怪,而是特立独行的奇怪。他的身位时进时退,他的长剑时东时西,他的剑招时攻时守,没有定数。有时候你觉得他必输无疑,他往往绝处逢生,避开了郑可贤志在取胜的凌厉一招;有时候你觉得他可以一举翻盘,压制住郑可贤的剑招,他却左支右绌,白白丢了机会。 若说他没本事,他已经在郑可贤的寒江剑下走了整整八十招,胜过了在场的七成弟子;若说他有本事,他居然没有发现郑可贤刚才的一剑摆明是虚招,一头扎进了郑可贤的陷阱,郑可贤干净利落的一记劈山断海,直接切断了关山度的攻势,让他虚无而直接地输掉了整场比赛。 嬴沧海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热烈地鼓起掌来。其余围观之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三三两两地鼓着掌,立马四散开去,陆续地准备回去用饭。 台下的人们散漫他们的,台上的两人专注自己的。郑可贤向跌倒在台上的关山度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关山度左手捡起跌落在地的佩剑,右手一把握住了郑可贤宽厚温暖的大手,一个支棱敏捷地站了起来。 “多谢。”关山度惜字如金,他向应允了自己和郑可贤比试的枕粱门掌门梁乐、山三派掌门嬴沧海拱手致谢。“败在头名剑下,我心服口服。”他转向郑可贤,邀约道,“四年后,我再与你一战。”说着,关山度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郑可贤没有接受他的称赞,快人快语道:“这位小兄弟,我虽是上届武林大会的头名,今次大会的魁首却不是我,而是枕粱门的萧萧师妹。” 关山度正走到对战表下,抬头一看,果真见上头枕粱门秦萧萧的名字赫然列在山三派郑可贤之上。他不禁剑气翻涌,只想着再与这位秦萧萧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他转过头,问道:“她在哪?” 一旁的迟春早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趣道:“关少侠,和你一起上山来的那位小兄弟要找的人就是萧萧师妹,你与她在毕至居见了的。” 关山度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她。”不等其他人反应,拔腿冲去了毕至居。各门各派皆有严格的规矩约束,何曾见过这样来去自由不懂礼数的少年,梁乐刚要命人去拦,好一会儿都沉着脸不说话的庄亦谐开口制止了师兄,解释道:“萧萧丫头临时有事,已经下山去了。” 梁乐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筹备武林大会的疲惫一下子涌上心头,好不容易等到头名花落,没成想又跑来一个踢馆的关山度,让他原本松弛下来的心弦再度绷紧,一张一弛,实在让他浑身没力。 擂台周围的人们渐渐散了,周遭越来越小的动静预示着这届武林大会真的就要结束了。梁乐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双眼,看着一旁风华正茂的年轻弟子们,忽而忆起了师妹梁愫。 当年这个擂台上,正值妙龄的梁愫也曾挥动着飞星剑顾盼生姿,神采奕奕地向着他和师父展示自己新悟得的乾坤一剑,也曾像关山度一样对严子陵邀约过四年后再战一回。 二十年过去了,擂台上的人换了又换,梁愫和严子陵的比试有如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