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姬却在某一个时间,知晓了此事,以此为契机要挟吕不韦做出那些个荒唐的举动! 我战栗地拉住栏杆,周身竟止不住地震颤,嬴政回头瞧着我走到我跟前,为我斟了一杯酒道:“阿雪,吓到你了。”我一把抱住他,道:“我虽知晓,公子王孙生存的诸多不易,没想过这么些年,你竟是这样过来的!” 嬴政抚着我的后背,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可知晓,我得知嫪毐与母后密谋,待我死后要传位给他与我母后的儿子时,我有多么害怕?!这偌大的咸阳宫中,竟再无一人能让我相信,在我最灰暗的那段时光里,我看到了姬丹写给我的帛书,上面记述着你去白马山拜师的诸多事宜,我想我要活下去,为了我曾答应你的,我也要撑到我们相聚的那一天。”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我想此时此刻唯有一哭,才能如数表露,我那些诸多难以言表的情绪,心疼,战栗,儒慕,惧怕都混着眼泪簌簌而下。 嬴政揽着我,我也回抱着他,两个人相拥而泣,无关风月,为的只是夹扎着生死与诸多不易的辛酸。 良久,嬴政对上我的眼睛,问我:“阿雪,你可知道,今年我捕获嫪毐之时,他曾对我说过什么?” 我问:“什么?” 嬴政突然沉默了,唯听得他的鼻翼中沉闷地喘息声,我道:“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要说了。”嬴政突地拉着我,将唇瓣附与我的耳畔道:“阿雪,我想相信,所以你莫要背叛我,我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图。” 充分的信任,往往伴随着充分的危险,我想倘若有一天我背弃了他,他也可毫无负罪感的杀了我,只是从此以后,便再无人可如我这般亲近他了,我的心头突地惊惕不安,已而又哑然失笑地凝视着怀抱中这宽厚的后背,我想我这算是骑虎难下了吧。也罢,既然十四年前便已打定主意,与他休戚相关,自我踏出白马山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给自己留有退路了吧。 我复而拥住他,笑道:“我明白,也准备好了。” 嬴政亦然笑道:“阿雪,真不愧是我的阿雪……既如此,我便要把我此生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予你,嫪毐在临死前曾对我说,我有可能不是我父王的儿子……” 我没有想过,隐藏嬴政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竟会如此震撼,我勉强压抑着震惊,竭力保持着平静,却发觉连声音都已发颤,可想而知当时的嬴政,闻听此言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也难怪他会这般对待,嫪毐与赵姬所生养的两个孩子。 我问:“那赵姨母呢?她可有说?” 嬴政冷笑道:“当我怒气冲冲地冲向母后的寝宫时,她却告诉我:她不知道!”我竭力平复着情绪,抚着他的背,道:“嬴政哥哥,当年在周府的时候,我也曾见过赵姨母与吕不韦过从亲厚。后来你离开赵国,在邯郸城里依旧流传着赵姨母的传闻。也许你的母后与吕不韦,曾是一对恩爱的眷侣,可为了实现吕不韦自身的抱负,他才将赵姨母献了出去,于嫪毐而言,究其根本若不是因吕不韦献了他,赵姨母也不会多加理会,想来赵姨母为了与吕不韦置气,才接纳了他……后来,因平息嫪毐之乱时,吕不韦也是主要功臣之一,嫪毐他想在你的心里,为你中上一根刺,也是为了攀咬吕不韦,才这般说的。至于赵姨母,她既对吕不韦有情,若直言吕不韦与你并无半分干系,想来你也会像杀了嫪毐一样,杀了吕不韦,可是赵姨母却不能,如眼睁睁看着嫪毐被处斩一样,看着吕不韦。所以……” 话至此处,面如死灰的嬴政,似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扳着我的肩膀,问我:“阿雪,你这话作真?”我道:“若将来见到赵姨母,我会设法让她亲口告诉你。”我抬眸,瞧着如今已是皓月当空,已近子时了,我道:“嬴政哥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