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干净的桌子,安川讶异地看着她:“你又吃完了?” 这个“又”字听得她有几分难为情。 “是,”她忙将手中的食盒提了起来,试图挽回自己在他心中的饭桶形象,“不过属下没有吃完,这是给捕头你留的。” 他眼中的讶然瞬间消失了,微然一动后轻声道:“多谢。” 有那么一霎那,她觉得他的眸光温柔得不同寻常,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快得让她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甚至不值得当真。 回去的路上,安川问及她有何收获,她犹豫片刻,不敢擅自开口。 一如既往地,他看出了她的顾虑,鼓励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有话不妨真说,要相信你自己的推断。” 虽然他说的话再也平常不过,但她却受了鼓舞,终于开口道:“属下大胆猜测,那晚的新郎可能并非彭泽一人,新娘也很可能不是江姑娘。” 他稍有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般猜测,果然大胆,说来听听。” “听翠儿姑娘说,那晚她亲眼看见彭夫人藏在新房外看了许久,可她身为彭家儿媳,有什么理由会在自家公公的新房外偷看?”她沉静下来,细细道,“只怕里面有足以让她这么做的人,那便是她的夫君彭琮。” 那晚,彭琮与洛晴原是东家,照着礼数本该在散席后送客人离开的,可那时他们夫妻二人皆早早便离席了,而彭琮更是先了洛一步。 依着她的推测,彭琮在离席的原因其实并非真的醉了,而是他要早于彭泽到洞房中。那晚新房附近并没有下人当值,是以他的确有可能避开他人耳目到了他父亲的洞房中。 所以,洞房里才会有两件绯红的中衫,因为其中一件是当天的新郎彭泽的,而另一件正是他的儿子彭琮的。 于彭琮而言,能与江南翘成亲只怕已成执念,那种偏执已然深入骨髓,以至他妄顾廉耻也要实现夙愿,是以,在最后时刻,他接受了父亲与自己心上人的这门亲事,可前提是他要先自己父亲一步做她的新郎。 但因为他还要抛头露面地款待宾客,故而只能将他自己当年成亲时用过的喜服中衫藏在外袍里面,等到了洞房之后也算穿了喜服。 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既能报复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与江南翘,又能在洞房之中得到她的人,算是一箭双雕了。 “洛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异常,这才去了洞房外监视,她可能早就意识到彭琮就在洞房里,”她推测道,“可彭琮却并不知道,那晚在洞房里的新娘,其实并非江姑娘。” 安川了然道:“因为那方白喜帕。” 她点头:“可我已经问过谷娘了,她说是她亲自送江姑娘出的门,那时的新娘的确是她本人。” “也就是说,新娘很可能是入了洞房后换了人。”安川问她道,“那你觉得,会是谁配合她李代桃僵呢?” “也许是江姑娘在暗地里请的旁人,也许……”她迟疑着道,“也许就是沉钩,属下还没有想明白,更不明白江姑娘为何要在新婚之夜逃开……” 她话音刚落,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似乎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她只觉脸颊一热,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正对上了他的双眼。 周围喧嚣的人群与声音顿时消失了,她只能看见他的眼,只能听到他的呼吸与心跳。 可对视似乎只有一瞬间,他便松开了手,神色平静,眸底却有不易察觉的温情一闪而过,解释的声音也有几分局促:“方才有人险些撞上你。” 的确有人从身后匆忙跑过,只是她刚刚并没有意识到。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向一旁退了一步,觉得不够远,又退了一步。 但安川却道:“你先回衙门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案子的事情回去再说。记住,不管去哪里,都要与其他人交待一句。” 她颔首,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等到了衙门时,她先去一趟仵作房,而宋汐还在忙着收拾物证。 “里面的东西的确不是胭脂水粉,”宋汐已经将胭脂盒收到了保存证物的木箱子里,对她正色道,“而是□□。” 她不由大惊:“□□?” 宋汐颔首:“没错,多亏你没有碰触,否则很容易中毒。” 可是,沉钩为什么会有□□,还将这般致命的毒药特意放进胭脂盒里呢? “她应该是在匆忙之下将□□倒进去的。”宋汐接着道,“在盒子的底部,还有些没有用完的胭脂。” 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