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宋仵作可验出了死因?” 他简单道:“颈部被锐器割伤,一次致命,失血过多而死。” 只是短短的一番话,她便不觉心底生寒。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在生前便被割去了右手的小拇指,被杀死后又被塞进箱子里沉于水底多年,倘若不是因为那日的意外惹得众人潜水寻宝,也不知她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她突然想,虽然那天她为了躲避云向迎而心神俱疲,但若能为一缕冤魂沉冤昭雪,那一切也便值了。 见她不知在低头想些什么,安川并没有打扰她,只静静等着,直到外面传来了沈志远的声音:“安捕头,元娘醒来了。” 正如她所推测的那般,依着元娘所言,没有任何人袭击她,根本没有所谓的真凶,而她受伤的过程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据她所说,那晚她喝过言郎中的补汤后便觉得腹部不适,是以一直不能入睡,只能坐在桌案前强忍着。她原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后来还是支撑不下去,就在她准备起身喊人过来时,因着双腿发麻险些跌了一跤,慌乱中将烛台打下了桌子。随即她虽强行站了起来,可一时头脑发昏,向后摔倒在地。 后来的事她无法说清楚,因为她只觉后脑一疼便晕了过去,但依着当时的情况,大概是她的头枕恰好撞在了烛台底座,以至伤到了脑部, 既然这桩案子并无真凶,那便算是破了,可让因为那被缠上棉帕的烛台、一夜之间涌出的竹叶与原本不翼而飞最后又莫名出现的骨灰箱,所有不知情的人反而愈加不安起来。 这便说明,客栈里虽然没有伤人的案犯,但却很可能还有借机为自己鸣冤的鬼魂。 但那在暗中作祟的孤魂野鬼是谁,却不是谁都敢揣测的。 因为元娘已经苏醒且并无大碍,在赵夫人的提议下,赵勤终于同意从金源客栈搬到官驿去,得知消息后的陈中泽欢喜无比,走路都是跳着的,显些撞到在客堂里当值的她。 见她只是盯着楼上瞧,他好奇地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瞧什么呢,这么认真,咦,老大这是给赵侍郎送药吗?” 她看着安川关门进去,终于转了目光看了看他:“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要送刘姨她们回衙门吗?” “她们还不回去。”陈中泽摇头道,“赵侍郎说,要带她们回驿馆去。” 她吃了一惊:“为何?” 以安川的安排,云渠以旧疾复发为由已经将言郎中召回了云府,这样即便赵勤得知了真相,也不好直接找云家要人,而他也会在这之后再与赵勤明言,如此一来胜算也大些。 而如今言郎中已经离开了,赵勤也并未阻止,可为何还不放她们走? 难道说,他对刘姨已经心生怀疑了? “还能为什么,”他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因为咱们刘姨做饭好吃。” 言罢,他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道:“别说本公子不够兄弟,有件事你得当心,那位赵公子又去找吴姑娘了,我瞧他的样子,怕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你自己留点神,别被人挖了墙角还不知道。” 她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由一慌:“你是说,赵公子喜欢吴姑娘?” “瞧你没出息的,我就这么一提而已,就被吓成了这副鬼样。”陈中泽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毋燥,“你也不想想,就算他当真对吴姑娘动了心,那赵侍郎也不会同意啊,以吴姑娘的出身,只怕做侯府的妾室都不够资格……” 她听着心烦意乱,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见她不痛快,他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安慰道:“放心吧,许是我瞧错了,八成是那赵公子还想让吴姑娘伺候他干娘,我听说那位老人家倒是对吴姑娘赞许有加呢,说不定只是想收她做丫鬟而已……”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赵宣明恰好从他们身后经过,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吴映雪。 虽然他们脚下未停,但他们显然已经听到了他方才的那些话,因为赵宣明脸色很差,一看便是强忍着怒火,而吴映雪则光明正大地瞪着他,还作势要打他一顿。 陈中泽慌忙藏到了她的身后,先对着吴映雪无声地抱拳求饶,随即一溜烟跑了。 吴映雪看了她一眼,只微然一笑,跟着赵宣明上了楼。 她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又看了看安川刚刚进去的那个屋子,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也许,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她也很想知道,安川究竟会如何劝赵勤不再追究刘姨和言郎中的盗骨之罪。 那扇门后,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