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还俗,这桩婚事如何不是天怒人怨。 也就是说,只是一夜而已,她为了他抛弃了亲情,他为了她忘却了佛心。 “后来,他们在永县安了家,原本是住在深山里,在她怀了孩子后便搬到了永县城郊,据说是因为她天生体弱,总是要求医问药,故而不得不离县城近些。”许长恒轻叹一声,道,“在刚开始的那些日子,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还算平静。可后来,他们的孩子出生不久无故失踪了,他们在官府报了案,在县城各处寻找孩子,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从那之后,两个人遭了天谴连累了孩子的流言便四下传来,他们处处被人唾弃,莫说找孩子,单是出门都成问题。谣言愈演愈烈,永县县令觉得他们不祥,找了个借口将他们给硬生生逼走了。” 吴映雪听得百感交集,既佩服两人无所畏惧的勇气,又下意识地觉得为了男女之情这般众叛亲离实属不该,至少她自己做不到。 她心下感叹了良久后才问道:“那后来他们去哪儿了?孩子可找到了?” 话音刚落,她便猛然想起来方才故事中的一人已经在南和县出现过了。 “对了,我倒是忘了,那个还俗的和尚已经成了朝廷命官前程似锦,这么说来,他们的结局应该也不算差吧……”但她的话刚说完,便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许长恒的那番话,“诶,你方才说,何筠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赵勤这次的确是和他夫人一起回来的,如今他们还住在金源客栈,那家客栈是中泽兄家的,所以,我打听得更清楚些。”她默了默后,如实道,“如今,陪他住在客栈的赵夫人并不姓何,而是姓杨,是朝廷一品诰命荣国夫人。” 愣神片刻后,吴映雪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反问她道:“你的意思是,赵勤换了夫人?!” “没错,”她颔首道,“而且他的这位夫人来历非凡,她娘家杨家在京城本就是名声在外的官宦世家,而她父亲原是个战功赫赫的武将,卸甲后被封为武平侯,从此杨家更是风光鼎盛。但后来她父亲病故,而她的兄长也因意外故去,杨家才开始衰败,赵勤便是那时入赘杨家的。” “入赘?!”吴映雪更为惊愕,拍案而起,“他入赘到了杨家?那何姐的堂姐呢?他的发妻呢?他们的孩子找到了?” 许长恒知道她最为厌弃薄情寡义的男子,伸手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先坐下:“你先听我说。” 重重落座后,吴映雪忍着满腹的怒气,疑惑问她:“难道他还有苦衷不成?” 她摇摇头,道:“听说,杨家的人都知道,他虽成过婚也有过孩子,可他的孩子已经失踪了,他的发妻也早就重病而亡。” 吴映雪浑身一震,原来他并非因为贪慕虚荣而抛妻弃子,而是因为他的妻儿已然离开了他。 “这么说来,”她不可思议地颤声问道,“何姐的堂姐已经过世了?” “嗯,我打听过了,不仅杨家的下人,就连他如今的夫人也都知道他曾为了他的发妻还俗入世,”她轻叹一声,道,“听起来,赵勤并未向杨家隐瞒过他的过往。” 也就是说,既然他对杨家坦然相对,那他所说的其他事也很可能是真的,包括他的孩子仍不知所踪,他的发妻已然亡故。 刚听到这些事时,她也曾如吴映雪一般心情难以平复,哪怕她们与赵勤何筠无亲无故,也不愿她落得这般凄凉结局,更何况她还是何姐的堂姐。 “所以,何姐的堂姐为了他抛弃了一切,最后却落得个骨肉分离客死他乡的下场,而他却凭借着一副好皮囊又娶妻生子还踏上仕途前途无量?”心底浮起丝丝寒意,吴映雪难以置信地反问她道,“凭什么他这般好命?我怎么觉得,他所说并非都是真的。说不定,他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发妻,甚至还可能害死了她?” “你说的这个可能,我也想过。”她犹豫片刻后,道,“可是杨家在京城是何等地位,虽说赵勤是入赘的,不可能承袭杨家的侯爵之位,但听说皇帝开恩,不仅这么多年来一直重用他,而且还允许荣国夫人兄长的儿子过继到他的膝下并改姓为赵,这是何等大事,若是赵勤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京城又怎会容他。更何况,我听说荣国夫人是在他的亡妻故去后才遇到赵勤的,他又怎么提前知晓妻子死后自己便能飞黄腾达呢。” 吴映雪不以为然地反问她道:“也许是他掩盖得好,故而才能瞒天过海,你也身在衙门,难道还没见过作恶多端的恶人逍遥法外吗?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你想想,他不过是个还了俗的出家人,不仅无权无势无钱财,而且还背负污名,若没什么心机手段,如何能攀上那样一等一的权贵人家?况且杨家还不介意他曾丧妻失子。” 她哑口无言,毕竟的确有人有的是能瞒天过海的手段,这还是她们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吴映雪怒火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