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花轿中传出了一个毫不犹豫的声音:“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二爷的吩咐。” 她回答得坦荡,柳宸只好问道:“那潘柏可知姑娘此意?” “他不同意,故而殊尔原本打算永诀人世。”殊尔并未有隐瞒的意思,“但二爷说,我既已失身于他,便不能死在云家,这才派人将我送了过来,再给他,也给我一个机会。” 听她的意思,若是潘柏不同意娶她,她便有意在此一死了之,而且绝非戏言。 柳宸颇有些为难,只好又劝她道:“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切莫冲动,不如你先下轿,其他的事咱们再慢慢商议。” 殊尔却利落地回绝道:“下轿之时,殊尔要么有夫婿相迎,要么便是孤魂野鬼。” 许长恒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一时大意竟会闹到如此地步,倘若潘柏仍然不愿迎娶殊尔,那她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有人出了衙门,拾级而下:“相公。” 听到这两个字,柳宸双眼微亮,立刻转过了身,看见自己的夫人娉婷而来,虽然眸底的欢喜险些藏不住了,可仍强作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洛瑶停在了他面前不远处,落落大方地对他施了一礼,道:“让我与这位姑娘说几句话吧。” 她毕竟是女子,有些话说出来自然比他更方便些,柳宸只是稍一迟疑,便点头同意了。 他们退到了一旁,眼见着不久之后,原本站在轿子门口的洛瑶竟突然掀起了帘子并钻进了花轿中。 门帘刚一落下,柳宸便神色一变,身不由己地便想要冲过去,但他刚走出两步,便见花轿的窗帘忽然从里面被人挑了起来。 洛瑶神色泰然地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碍,见他顿下脚步后才又放下了窗帘。 就在这时,陈中泽骑着一匹马匆匆回来了。 见只有他一人归来,许长恒的心便不由沉了一沉。 果然不出她所料,虽然已经知道人已经被抬到了衙门口,但潘柏并没有回来的打算。 “他说那天晚上醉得一塌糊涂,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怀疑是云家陷害他,不可能会娶亲。”陈中泽甚为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那些臭男人总是爱用酒后乱性来做借口,似是动手的是酒而不是他们一般,我早就见怪不怪啦。” 柳宸问他道:“那安川怎么说?” “原来之前云向迎找老大便是要商讨这件事,不,应该说是通知,对,通知老大说他们将人给送了过来,”陈中泽无奈道,“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只怕如今整个县城都知道咱们的潘捕快在云家睡了个丫鬟,而且事后还不肯认账,老大还能怎么办?他说面子事小,解决问题才是重点,让柳县令你妥善处理,别给云家留下什么话柄,而他也在想法子调查那晚的真相,希望只是一场误会。”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柳宸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个云向迎,明明自身都难保了,竟还惦记着给咱们找麻烦,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偏偏要闹得人尽皆知。” “他说,正因为潘柏和那个小丫鬟身份地位有别,他才出此良策,希望他们能放下成见只论风月,”陈中泽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不过,他说的也对。以咱们潘捕快的性子,哪怕他出家做和尚,也决计不会迎娶云家的姑娘。” 既然潘柏那边无所指望,为今之计便只能寄希望于县令夫人了。 洛瑶在不久后也出了轿子,但带来的并不算最好的消息:“那位姑娘虽然并非不通情理,但她心意已决,倘若潘柏不愿娶她,她的确打算以死明志,她的身上带着匕首。” “匕首?”陈中泽势在必得道,“那属下去抢过来。” “你虽能夺得了她的匕首,却灭不了她的必死之心,毕竟一个人若当真寻死,定然多的是法子,切记不可用强,最好顺着她的心意,以免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洛瑶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她虽然不肯下轿,但已经答应我可以将轿子挪到旁处,毕竟花轿总放在衙门口也有伤大雅。” 轿子被挪到了县衙西门后的巷子中,那里虽然仍免不了有人通行,但比之县衙大门已经偏僻了许多。 狭窄的深巷中灯火昏暗,花轿寂落地停在浓浓夜色中,明明是喜庆的红艳颜色,但让人瞧一眼却不寒而栗。 大抵是因着这顶花轿带来的可能不仅不是喜悦,而且还有可能是命案吧。 许长恒守在轿门,半点都不敢松懈。 虽然殊尔已经答应给潘柏一天的时间,但她还是担心在此之前会出什么变故。 夜深人静,看热闹的都散了,整条巷子只留下了隔着一道轿门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