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哪怕在十二岁后,他家里有的是钱,再遇到一个如何县令这般喜欢银子不爱麻烦的昏官,就算是杀了人,也有的是机会脱罪。 故而,这世间才有这么多的冤魂,话本上才有那么多冤案可写吧。 但是,好在这世上的官不都是何县令。 她不由想到了安川。 他虽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但却足以与愿意容他的柳县令相媲美了。 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她甚至想,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兄长的案子,说不定也愿意帮她为兄长沉冤昭雪。 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而如今,凡是不确定的事情,她都不敢去尝试,因为输不起。 在她将遗物送到林家并见了林管家最后一面的时候,早已过了午时了。 从林管家跳崖自尽到他躺进棺椁中,前后不过一天而已,可这一天,对她来说,恍若隔世,因为她在这里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林霄走了,林管家也不在了。 午后的阳光也让人眼前恍惚,她走到巷口时,眼前一晃,竟觉得瞧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是林霄?! 她再定睛看去,人来人往中,哪里有什么少年背影。 她心里一叹,不知林管家在黄泉路上是否会见到他心爱的孙子。 等到她神思恍惚地往客栈赶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云家的马车。 他们要回南和县了,一眼便看见她的人是云念清。 当时李锦合骑着一匹白马,而他就坐在她的怀中,远远地便瞧见了她,嚷嚷道:“阿娘你瞧,是捕快哥哥!”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后,李锦合直接策马到了她的跟前,随后翻身而下,又利落地将云念清给抱了下来。 云念清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捕快哥哥,你也要回去了吗?” 想起了五十里的那件案子,她有心想向李锦合打听清楚,想知道她是否也认得兄长,但又觉得这样贸然而问太过突兀,便强忍了自己心中的惊疑,佯作无事地回答云念清道:“嗯,应该快了。” 云念清有些失望地道:“原来捕快哥哥还不走啊,叔父还骗我说你也要回去了,偏要我回了家后再去找你呢。” “等许捕快忙完正事,他自然是要回去的,”李锦合柔声安慰他道,“招呼也打过了,莫要再耽搁官爷办正事,你叔父也在马车里等着呢,咱们这就与官爷告辞吧。” “叔父他在马车里睡觉呢,哪有这么着急。”云念清撇嘴道,“若是今日当真有急事,他怎会昨夜一刻都不睡?” 听出他的不满,李锦合微蹙了眉,语气稍稍严厉了些:“不能这么说话,你叔父本不习惯在外面住,是因你想要他过去,而他又不愿扫了你的兴,故而他才勉强留在寺里一夜的。” 许长恒突然想起来,之前云向迎在客栈住时,曾专门让人换掉了里面的各式家具,而他留宿斋房时,定然不能这么做的,看来也是因此而彻夜未眠。 当真是个讲究人,讲究得也太过极端了。 云念清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便也不再抱怨,抬头对她道:“捕快哥哥,那我和阿娘便告辞了,等你回去了,一定要去看我啊。” 话刚说完,他便又立刻摇了头,道:“不对,你定然不会去我家的,我认识的好多朋友都不愿去我家找我,那我还是去衙门找你吧。” 见并不愿撒谎的她有些为难,李锦合从中调和道:“许捕快在衙门便是官差,便没工夫与你玩耍,不如等他有空闲时,阿娘替你约他在素子桥见面,你不是最喜欢在那里玩儿吗?” 知子莫若母,云念清立刻欢天喜地地答应了,直到上了马,还与她挥手作别。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想,穆呈善杀死李家那个小丫鬟的时候也不过比如今的云念清大一岁而已,可在她看来,云念清才是个无忧无虑童心向善的孩童,而穆呈善却在他这般年纪时已然露出了他的獠牙与利爪来。 但偏偏,云家臭名昭著,而穆家却盛名在外。 她正感叹时,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是看到云家的那辆马车有人掀起窗帘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像是云念清所说的那个正在睡梦中的云家二爷。 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窗帘便被重新放下了。 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她如此想着,亦转过了身去。 林家住在一条窄巷里,虽然在办丧事,可许是因着林管家死因不光彩的缘故,来拜祭的人并不多。 听说她将林管家的遗物带了回来,林家人既伤心又感激,几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