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的那个小包袱,道:“先来看看我们找到的东西吧。” 虽然之前他们打开过,也看见了里面的衣裳,但其实还未来得及细看,她闻言,便将他床头上的灯盏也拿过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打开了包袱,拿出了里面的那件衣裳。 正如马上年所言,这件外衫虽然只是件夏日的轻薄外衫,但质地与做工都极为精细,一看便值些钱,只是,上面洒满了各种颜色的油彩与胭脂,瞧上去既肮脏又破旧。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原本应是灰色的衣裳在桌子上铺平,仔细翻看着。 安川虽然未起身,但目光也随着她的手而游走在衣裳上,两人沉默而专注着,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片刻后,她在衣裳的左袖子上发现了一个手掌印。 那个手掌是因油彩而留下的,虽然不甚完整,但却还算清晰。 细看之后,她道:“是个成年男子的手印。” 他亦赞同,道:“的确。” 她似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是凶手留下的吗?是夏班主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问题是,这件衣裳为何会被留下来。” 她也很疑惑。 既然夏班主要将穆呈善沉尸至养鱼池底,照理说,不该特意再将他的外衫脱下来才是,这样做不仅多此一举,反而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毕竟虽然水不能洗掉戏妆用的油彩,但若是尸体被泡得久了,连衣裳都能烂掉,更何况沾到上面的东西,除非他一开始就担心尸体会很快浮到水面。 而且,他既特意将穆呈善的衣裳带了回来,又为何有意要将其毁掉? 她百思不得其解,安川亦想不通,道:“既然查不清楚,那便先放一放,穆夫人那里也是一条路。再说,单凭一件衣裳,他可以有很多种说辞来替自己脱罪,算不得什么可以致命的物证。” 她点头,将衣裳先收了起来,问他道:“安捕头想从哪里查起?” 他沉吟道:“最简单的。” 她会意道:“那便从她是否真的怀有身孕查起,穆家人大概也是不知情的,不如,找为她诊治的郎中?” 他同意,道:“为她诊脉的郎中,你应该也认得,是春萃堂多年的坐堂郎中,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也姓穆。” 她很快便想起来了,只是很奇怪他是何时打听到这件事的,但很快她便想通了。 就在他们被穆夫人赶出客房的时候,他曾在客房院子外与穆府的一个小丫鬟相谈甚欢,应该就是在那时,他打探了不少消息。 她发愁道:“那位穆郞中的确是穆府的老人了,若是他有意隐瞒,我们只怕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也不一定。”他站起了身来,道,“先去见见再说。” 见他要出门,她很是惊讶:“这会儿吗?” 他颔首,道:“他家在何处我也已经打听到了,这就去吧,若是白日里出门,说不定会撞上穆家的人。” 她本想提醒他他们还未用晚膳,但看他迈着大步向前走的样子,似也不饿,便只能忍了下来,赶紧吹灭了蜡烛跟了上去。 穆郎中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是穆家资质最老的郎中,在肃岭县也盛名在外,住的地方自然也不差。 下人听说她以前是春萃堂的人,如今特意来拜访,便进去通报了,穆先生显然并不记得她了,但在看了一眼她手中拎的礼品后还是热情又慈和地与她寒暄了几句。 等下人拿着礼品退下后,她打算入正题,却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说真话,只能先行看了一眼安川。 他没有瞧她,先是对穆朗中施了一礼,问道:“听说穆郞中近日一直在收集名贵药材,而且甚喜人参,不惜高价收购,是否是真的?” 她蓦地一怔,不知他这是何时听到的消息。 老郎中不料这个陌生人会如此开场,愣了一下后才讪讪一笑:“这是春萃堂的生意,不能算在老夫身上。” “可有一些老先生虽然用的似乎是穆家账上的钱,但人参却收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而且,穆家的账房先生,是您的亲孙子,对吧?” 神色大变,老郎中蓦地站了起来,以拐杖指着他问:“你是什么来历,怎敢在此胡言乱语?老夫在春萃堂坐堂几十年,怎会……” “这些忠心真情,穆郎中还是说给穆家听吧。”他淡然地打断了老郎中的话,道,“只要穆郞中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事情穆家暂时还不会察觉。” 见他将话说得这般清楚,老郎中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