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在福记书肆里淘来的,那个老板倒是个奇人,店里有许多奇书,”张巡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这曲子是真迹啊!要是弹奏不出来可别怪我。” “待我回去研究研究。”许远仔细地将这卷曲谱收好,“没准有一天真能演奏出来呢!” “兰陵王……”朝颜沉吟片刻,犹豫着说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史书记载,兰陵王身形俊朗,温柔敦厚,音容兼美。”张巡说道,“他是个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因为外形过于俊美受到敌军的轻视,所以,每到出征时,他就会戴上一副青面獠牙的可怕面具,遮住他美丽的脸,从此之后,令敌军闻风丧当,他战无不胜。” “温柔敦厚,音容兼美,”南八一拍许远的肩膀,说道:“这说的不就是你么?” “不敢不敢,我怎么能和兰陵王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南八转念一想,“不过远兄的确不会武功,这一点上比那个什么王还是要差点,你们说,这人这么厉害,长得还好看,是不是一辈子特别顺啊!他是不是当了很大很大的官?” “他被毒死了,”张巡的声音冰冷,“他当皇帝的弟弟忌惮他的军功与威名,用毒酒把他杀了,一代英豪,从此孤冢葬身,埋骨荒野。” “什么?”南八手里的木柴掉到了地上。 朝颜冰蓝色的双眸中填满了诧异。 他们无法想象,这位众人敬仰的大英雄,这位名留青史的传奇人物,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潦草惨淡。 “这也太冤了!他弟弟可真不是个东西。”南八将木柴丢进火堆,唾骂道,“太不是个东西了!” “皇权斗争,向来如此,猜疑与忌惮,即使是至亲之人,也不会放过。”张巡摇了摇头,“曾经,我常在深夜读史,历史仿佛总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叫人望之疑窦丛生,后来我终于明白,史书,是用鲜血写就的,每一页都是斑斑血迹,累累尸骨。” 今日的江边夜话好似换了时间和地点,从江流浩荡的富春江,换作了孤山之中一座大雨滂沱的山谷。 嬉笑热闹的土地庙重新归于寂静,面目和善,身材矮小的土地公公正含笑凝视着眼前的四个陷入各自思索的少年。 他们的话,被哗啦作响的雨声掩盖,就如同那些史书中渺小的人,被历史的洪荒冲刷、掩埋。 “雨停了。”朝颜望着屋外,轻声说道。 = 大雨骤歇,阳光驱散乌云,四位少年熄灭了焰火,再次上路。 这一次,钱塘已经不远。 可是,他们遇到了新的困境,那就是——他们出不去了! 南八走在前头,领着其他三人在山谷中转了几圈,炎热的阳光逐渐晒干了大雨的痕迹,整座山谷就像从来没有遭遇过大雨一般,蝴蝶飘飞,草木葳蕤,蝉鸣如沸。 方才的大雨就像是一场幻觉,南八看着自己叠放在地上做标记的三个石块,心情复杂,他们又绕回来了。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奔走,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张巡连责怪南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靠着一株高大的楠木蹲了下来,看着这迷宫一般的山谷喘气。 许远和朝颜走在最后面,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是不是鬼打墙啊!”南八将三颗石头一脚踹飞,怒气冲冲,“小爷就不信了!我一定要带你们走出去!” “这边……”朝颜忽然转身,着魔一般朝着山谷北侧的一处密林中冲了进去。 “朝颜公子?”许远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张巡和南八追上。 “他在干嘛?”张巡问道。 “他突然发的什么疯啊!”南八急了,“得走这边才出的去!” 朝颜白色的衣衫如同轻纱,在齐膝的草丛里轻盈地蹦跳而过,灵巧地就像是一头山间的小鹿。他黑色的长发随着步伐起落着,阳光透过树林撒在他身上,闪闪发光。 他头也不回地跑着,仿佛感知到了不得不回应的召唤,将其他三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东瀛人是不是都这么奇怪啊?他这是中邪了么?”南八摆动手臂,发足狂奔,“这么追实在是太累了!要是小爷会轻功就好了!” 大约在密林中奔跑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那个如同烟雾的身影突然停下了。 “花……”朝颜喃喃道。 环形的山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微蓝色花朵。 宽大的椭圆形叶片托起小巧的蓝花,叶片的边缘有锯齿般轮廓。蓝花仿佛倒立的裙摆,由白向蓝逐渐过渡,在叶片之中的枝干上,还悬挂着绿色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