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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1 / 3)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北宋 王安石

唐,开元七年,春。

钱塘县,新城,科甲巷内,许府门前,数十辆马车将原本宽阔的街道拥堵得水泄不通。

一位年轻的黑衫男子,脸上蓄着两撇短须。短须油亮整齐,必须每日刻意打理。他举着拜帖,满脸堆笑,缓步走来。身后,是几十口罗列重叠的檀木大箱。

许府大门外立着一位鬓发微霜的青衣官人。

男子对着青衣官人躬身作揖:“历来久仰许大人大名,小生去岁中举,只盼能有机会一睹大人风采,许大人此番衣锦还乡,才让小生得了机缘能与大人一见!真是此生无憾矣!”

听了这段阿谀奉承的酸话,青衣官人仍旧面不改色,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青衣官人阅人无数,敏锐注意到男子目光所扫,皆是许府门外的楠木屋梁、琉璃螭吻、金制门环,眼神如锐芒,透着难以遮掩的炽热贪欲。将想要青云直上的勃勃野心,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贪婪却不知克制,与长安城里浸淫官场的精怪妖魔相比,太过稚嫩了些。

他单手推开拜帖,正色道:“在下已辞去官身,不过一介白丁,此番回乡更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青衣官人名叫许望,辞官之前原是朝堂重臣,位列三品。虽然上了年纪,却仍风姿玉貌,白玉无暇,背脊英挺,一举一动皆有浑然天成的威仪,叫人莫敢逼视。

许望的衣袖掠过礼箱,“这些重礼,实在不能收受。若有机缘,在下也盼着能与乡邻们一叙衷肠,把酒言欢,今日不便留客,您请回吧。”

言语虽温柔,却有不容拒绝之意。

三言两语间便下了逐客令。

黑衣男子脸色变了变,他本是想带着厚礼来攀附显贵,却连这许府大门都没进就被直接驳了颜面,心下虽恼怒,面上却更堆起笑来,将拜帖又往前送了送,更说了几句漂亮的奉承话。

可那青衣官人沉着脸,继续推辞,两次三番之后,直接拂袖而去,沉重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关闭,门外再无一人。

黑衣男子眼神怨毒,看着大门内一闪而过的古朴奢华,忍不住低声骂道:“装什么装!谁人不知你家老祖宗的底细!位极人臣又如何?还不是奸佞之后,便作这哪门子的清高样子!”

话毕,他连忙招呼下人,将地上放着的数十口装满金银财帛的箱子抬上马车,悻悻离去。

喧闹的科甲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清。几片落叶自树梢跌落,仿佛天空的碎片,随着依旧寒冷的春风在光洁的青石路上旋转不停。

=

自开春以来,新城内大街小巷里讨论最热烈的,便是曾在京城做官的许望大人。

许望大人及其一家老小亲眷,都从无限繁华的长安城搬回了这座天目山东麓下的小城镇。

人们口口相传的,无非是那许家曾出了多少达官显贵,那祖宅又是多么的华美气派。说起许府,人人都口若悬河,绘声绘色,仿佛都曾亲眼见过泼天的富贵。

这八卦的热情,甚至连富春江边宁静了上百年的东麓书院都波及到了。

“你们可知,那许府中人,锦衣华服,宝马雕车,呼奴唤婢,那场面,那气派……整个钱塘的官宦名士都争相拜谒,许大人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一位白衣书生啧啧称奇,“就是霜积巷里的花魁娘子,也没这排面啊!”

另一位书生附和道:“没见识!什么花魁娘子,不过是乡野俗妇罢了,就连许府里随便走出一个丫头也比不了,人家可是打长安城里来的,个个标致秀雅,恍如天仙。”

正值书院午休,众人闲谈,渐渐聚拢成圆。

身处圆心的那位,名叫张巡,身穿白衣,手捧书卷,始终没有参与讨论。

作为是东麓书院公认的最特别的学生,他冷淡孤傲,辞色锋利,并不与任何学生结交,更不喜谈论八卦轶闻。

“好吵……”张巡忍无可忍,将书卷纳入怀中,冷冷道,“能闭嘴么?”

“张巡,夫子都夸你博览群书,见识宽广,对这许家,你可有什么了解?”一名学生低声说。

“我只知道,许家本就是累世的富贵人家,世代都在江南为官,还曾出过一位宰相。”张巡眼皮也不抬,语气淡淡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人物。”

“你们,介不介意换个地方讨论?”张巡委婉赶人。

众人哪里肯就此罢休,越发兴奋地围在他身旁,一个劲儿地催促他说下去。

“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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