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涌上,眸子里贪婪与理智交错,神情扭曲的望向林御史,顿声问他,“若一击未中,该当如何?” “为父拦住你,正是商议此事。”林御史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确认下人皆已退去,压低声音道:“燕公子的身份,只刘长庸一人知晓,他必有授命暗中相护,护的越紧,说明此人对他越重要,若燕公子出事,他难辞其咎,届时自顾不暇,哪里再有余力咬住你我不放?” 李修臣深深呼气,“可[黑血子]中尽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从不讲江湖道义,一旦失手,是什么也不会顾忌的。” 黑血子不只是强盗刺客,更是残忍的邪魔歪道,他们没有真正的雇主,也可能会为了蝇头小利杀人。可以说,只要被称为黑血子,全是罪该万死之人。 林御史拍了拍他的肩,“若失手,府中衙役蜂拥而至,押入大牢后只管叫他们有得进,没得出。” 李修臣眸光闪烁不定,心中仍觉不安,今夜便动手实在太过冒险,万一他们误伤了窈娘可如何是好?望向林御史又不敢表露担忧。 只问,“他们有几分把握,除掉燕公子?” “刘长庸忙着破案,恰巧燕公子身边的随从,已护棺椁先行回程北凛,即便今夜杀不死他,我们也留有后手。”林御史鼻息呼出阵阵阴笑,神情透着一丝玩弄他人的快.感,“旖香筑里的美妾,正合燕公子心意,今夜令她斟茶,燕公子对她似是毫无戒备,明日让她送些什么补汤糕点,纤纤玉手递到燕公子嘴边,他还能忍得住不吃?” 看来,他从未想过,要给窈娘活路。 李修臣瞳孔微缩,下颚肌肉鼓了鼓,隐隐散发着难以捉摸的气息。 * 暗夜中,额头纹有黑点的人影如鬼魅般悄然逼近。 沈毅之不动声色立在原地。 利剑暗器暴戾刺来,犹如电光交织,招招阴狠。 少顷,月色朦胧,渐渐淡去轮廓,只一团银丝盘在天际。 他身上锦衣沾染腥红,胸膛起伏,长睫冷目抑着一丝兴奋,手中软剑蜿蜒流淌鲜血。 衙役蜂拥而至,竟没有一个敢再靠近些。 * 夜幕晕成灰蓝,阮舒窈慵垂玉臂,半卧在蕉窗前的逍遥椅上,盈盈水眸凝视银河微光。 婆婆曾说,窈儿将来是有大富贵的人。 可如今,她却迷茫的如同瞎子摸黑,既分不清方向,又被未知的恐惧吞噬着。 哥哥让她等些时日,便是以今夜这种令人难堪的方式,找李修臣要她吗? 那当时又何必回来,受这纷扰? 她心中五味杂陈,莫名失落,明知不可求思,却又说不出到底在期许些什么。 与李修臣之间的恩怨纠葛,本就该亲自做个了断的。 脑海思绪万千,又是一夜未眠。 晨光熹微,芭蕉银露清澈剔透,院里山雀跳跃,叽叽喳喳。 张婶进来时她正对镜梳妆。 平常脂粉李大人送了不少,她是从来也未碰过的。 “小夫人真好看,比话本里的仙女还要美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阮舒窈从未看过话本,只是听张婶提过好多次。 “劳烦张婶备些酒菜,晚些大人得空,请他来一趟。” 张婶脸上一喜,连忙应好,反正耳门也没了,出去弄些酒来倒是不难,心里想着招呼了两句便抬步离去。 阮舒窈细心拉开抽屉,取出一支早已磨尖的发钗,端详片刻缓缓插.入云髻。 回想过去种种,是婆婆与哥哥护她太好,以至于离了他们,自己由人摆布,欺凌作践。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软弱,每一次的反抗在强者面前无非是徒增意趣,便是死了,他也未必会在意。 过往寄托的那一丝怜悯,犹如祈望浮云,终究是要烟消云散的。 唯有争渡,方得自在… 午后,张婶才换了浊酒归来,忙顾与阮舒窈说起街上怪异,好大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个面搽珠粉的男子,撩开车帘的手又嫩又白,嘴上还勾了唇,是比馆里的姑娘打扮还要精细,一路的随从,好不气派。 “张婶。”阮舒窈声音轻柔,“先前听你提起,你丈夫醉酒后,贯会毒打你,你可想过与他和离?” 张婶眉头一皱,“我这把年纪,还和什么离?不挨着他就是了。” 心里嘶了一声,“今日大人不一定能来,前院衙门像是出了大事,小厮说一直没见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