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修臣面无表情,负手而立,分明是在等阮舒窈开口说些什么,她偏只静静看着,好似无论李修臣做什么,她都不在意。 其实阮舒窈明白,她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修臣封路,不过是怕她再像上次一样,自己走出去罢了,他应该是要迎娶林小姐了吧,顾忌自然会多些。 只是她被封死在这小筑,哥哥是不是再寻不到她了,眸光泛起丝丝清忧。 细微不悦被李修臣尽收眼底,徒然而生的束缚感渐渐收紧,仿佛即将被困住的不是阮舒窈,而是他自己。他很是忌惮这种感觉,移了移步子,不欲久留。 小院隐匿,高墙环护,再无出路。阮舒窈掩去怔怔焦虑,轻声咳嗽起来,“咳咳。” 李修臣不太利索的步子顿了顿。 耳畔柔声莺莺,如沐春风,“大人腿伤可好些?” 一缕波澜在胸腔躁动,李修臣想,她定是被吓到了,才肯屈服对自己示好,咬牙忍着痛楚,疾步离去。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种示好,甚至有些喜欢,喜欢到舍不得封死院落。 此后,游廊尽头只多了一道下锁的门,钥匙由李修臣贴身佩带。 * 牡丹破萼,谷雨如丝。 是日李修臣大婚,彩灯高挂,红烛照喜,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鞭炮炸了大半日,轰动整个县城。实在吵闹,阮舒窈亦未小憩,她一遍遍清点这些年傍身的细软,早年穷苦,衣衫素净,值钱物件寥寥,白白蹉跎这些年,等哥哥带她离去,定然是要盘缠的,这几两碎银也不知能走多远。 府衙堂室,宾朋满座。 李修臣身着大红喜服正引新娘子进门,幼年他父母双亡,是做篾匠的兄长抚养成人,兄长积劳过度身患隐疾,嫂嫂做了糊涂事还随奸夫跑了,刻板印象烙在稚嫩心里,妇人薄情犯贱的很。 纵然饱受轻视嘲弄,他仍旧自傲不甘人后,昼夜不息的读书,从秀才、举子、及第到如今县府,已然是寻常人不可企及的。曾在无数个风烛残夜,他向往过今日场景,如何志得意满。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实现了,高门贵女,官运亨通,无限荣光,却独独没有想象中那般惊喜若狂,好似某处依旧空留不满,叫嚣着远远不够。余滞淡淡失落,他不禁思索,外人艳羡赞许是否真能填补人性的贪婪无厌。 他也尝到过甜头,那含苞白莲清纯无暇,好似广寒宫冰魂素魄,唯有在她面前,方可诠释妄图攀折之意,自己不过浊骨凡胎,污了她才畅酣,才热血沸腾。 “一拜天地。” 李修臣回过心神,脸上笑意耐人寻味,这可是在与林小姐拜堂,为何压抑不住去回味另一个女人。 “二拜高堂。” 李修臣望向高堂上座的林御史,恭敬跪拜。 当初与阮舒窈拜堂,只兄长一人见证,一无婚书,二无媒妁,几乎都算不上成亲,兄长本分老实,半响只说了句切要好生珍重,今日兄长未到,满府气派到底是差了些什么。 “夫妻对拜。” 堂下座无虚席,很是热闹,新人躬身对拜。 林千娇体态丰腴,回身时温风徐徐掀起红帘,视线越过李修臣,余光深深流去,贵客席上少年公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惊鸿一瞥间心下骤起波澜。 少年凛目量来,那一眼桀骜难以捉摸。 林千娇面色绯红,强压羞涩忐忑,那少年完全符合她对世族公子的所有遐想,为何从未见过?眸光流转间隐隐不甘,竟臆度与自己拜堂之人若是他,该有多好。偏偏今日是要嫁给李修臣。李修臣是父亲看重之人,说是必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可他家世不好,除了样貌俊朗,太过书生气,文文弱弱远不如那凛冽桀骜的少年威风。 一对新人各怀鬼胎,在喜娘簇拥下入了洞房。 前院欢笑不绝,酒过三巡。 李修臣醉意愈浓,他有意无意摸索着腰间钥匙,正欲起身离席,宽厚身影直直挡在面前。 “李大人,恭喜!”钦差刘长庸竟然主动搭话。 “多谢刘大人。”李修臣恍过神,谦逊作揖,“招待不周,还望刘大人海涵。” “我是无妨,无妨,你可看见燕公子了?”刘长庸神色凝重,晃了晃手擒住他的肩,含有几分宿醉摸样,略显失态。 环顾满堂宾客,确无燕公子身影。 * 月下蕉窗,和风徐徐。 阮舒窈刚擦洗过身子还是莫名燥热,慵懒躺在逍遥椅上,浅浅无眠,孤灯不明,思绪潮涌,残香氤氲间嗅出一